镜头闪个不停,有人悄悄靠近站在台下第一排的他,低声提醒:“今晚之后,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
关铭健微微颔首,在仪式结束、灯光渐暗的那一分钟里,接过了许尧递来的文件。
文件封面是华银在港的第一笔投资项目,他随意地翻了翻,指尖猛地一顿。
是她最新的b超单——许尧站在一旁勾着唇,小心翼翼地凑在他耳边,“知道你这段时间都不能见她,不然让人起疑,喏,给你带了点你可能想看的东西。”
已经两个月了,他轻轻地抚摸着纸面上那个小小的阴影,又望向孕检单上更新的“LeonaZhou”的名字,温润地笑了。
与此同时,街边的报刊亭阿叔正在收起今日没来得及卖完的报纸,那些《东方日报》《明报》《信报》的头条无一例外,都是今天这场重大的历史事件。
可首页的边角却是一则小得几乎要被新闻淹没的消息——
“鄢氏集团今日通告,长女鄢琦昏迷不醒。鄢鼎夫妇将收养侄女周晓月为女,或将继承双重资产。”
“送月亮离境的事情,办妥了吗?”关铭健坐上车后,松了松领带,拿起一旁的消毒手帕擦起无名指上的婚戒。
“嗯,给她换了个美国身份,也算是满足了她的心愿。毕竟,她也很讨厌周家。”
男人听着许尧的话,拿出那张已经被他抚摸过无数次的“赎罪券”,温和地勾起唇,“碰巧周家有个人可以和她换身份,碰巧她妈咪有办法,今后,真的是新的开始了。”
96尾声(下)
“十月的风已带凉意,距离预产期还剩四个月。这些日子我稍感安慰,她孕早期的反应不算剧烈,至少让我少担一份心。
人前我总摆出心如死水的模样,让所有人都相信鄢琦已永远离开我的生命。
可他们不会知道,我夜以继日地工作,拼尽全力应对洛桑家族对港币的狙击,不过是为了早日扫清障碍,重新牵起她的手。
两个月前,我借口养病来到纽约,连夜驱车赶往伊萨卡。
终于在结婚纪念日那晚见到她时,她眼眶通红地扑进我怀里,说宝琳的猫抢走了她设计的手链样品。
我笑着替她主持公道,从那只顽皮的奶牛猫口中救回串珠手链,指尖轻抚她日渐圆润的脸颊。
孕期的她格外敏感,常在午夜梦回时紧抱我的手臂,呓语着“再不要分开”。
每当这时,我总在她发间落下轻吻,暗自立誓绝不辜负这份依赖。
名义上,鄢琦仍是我的妻子;而此刻陪在我身边的,是加拿大华裔Leona。
狸猫换太子,我们做的滴水不漏,而这样,她才能用新的身份,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而不再被我的身份所束缚。
当时在我苦思不得两全之策时,是她母亲为我们找到了出路。
她总能在绝境中劈开生机,我不得不承认我过去的浅薄,忽视了她作为女性本身的坚韧和强大。
到头来,为了财产,她母亲还是没有完成离婚手续,可如今却越来越活成自己当年想要的样子,此刻她正躺在斐济的沙滩上数星星,让琦琦羡慕了好几天。
不过——琦琦近来的小脾气确实大了些。
深夜想吃莲雾便要立刻驱车去买,馋甜点时便扯着我衣袖不放。
医生提醒要预防妊娠糖尿病,我稍加约束,她便气鼓鼓地跺脚,像只炸毛的猫。
好在我总有办法哄她开心。虽然上次说她一生闷气,就像拍胸脯的企鹅,险些被抓花手臂——但确实很像。
前日她从意大利旅行回来,行李还摊在玄关,她就迫不及待播放从意大利带回的唱片,执意用摇滚乐做胎教。
我不过笑问一句,便挨了记软绵绵的拳头。
她最近迷上酸橙造型的首饰设计,画稿时总不自觉抚着孕肚,仿佛在与未出世的孩子分享灵感。
今早她穿了新定制的软底鞋,心情格外明媚。
像只殷勤的雀儿,在我处理公务时安静地在旁画画,不时为我添茶。
不过我知道,这般乖巧多半另有所图——果然午后就提出想去澳大利亚看企鹅。
原来她不是真的讨厌企鹅——我笑着调侃了一句,结果又被她打了一拳。话说起来,也不知纽约反家暴协会能不能接我的单。
但眼下最要紧的是休养。
经过商议,我们决定让她暂缓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