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小院子,外婆和二姐毛欣桐去做饭,陈着便向外公和大舅毛志远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外公一言不发,只是“吧唧吧唧”地抽着旱烟,眉头紧锁。
其实在大舅眼里,陈着之前只是一个“成绩好会读书、。。。
江辰在青石沟村住了三天。每天清晨,他都会沿着那条修整过的土路走到村小学。教室里已经换上了新的投影设备,是“灯塔”上个月统一配送的第五代教学终端,支持离线缓存和AI语音翻译。几个孩子正围在讲台前,用藏汉双语练习一段关于气候变化的演讲稿,准备参加下个月的全国乡村少年科普大赛。
老支书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说:“以前咱们这儿的孩子连县城都没去过,现在能站在省城的舞台上说话,连评委都夸发音标准。”
江辰笑了笑,没接话。他知道这些变化不是一朝一夕来的。五年前,这所小学还只有两间漏风的教室,冬天靠烧牛粪取暖,老师一年换三个。如今不仅实现了全学科线上同步授课,还有两名毕业生考上了师范大学,承诺毕业后回乡任教。
中午饭是在村食堂吃的。几张木桌拼在一起,坐着几位留守老人和放学回来的孩子。饭菜简单:土豆炖腊肉、炒野菜、一碗小米粥。但气氛热闹。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端着碗跑到江辰面前,仰头问:“江老师,我昨天录的视频上传了吗?”
“哪段?”
“就是我教大家编草鞋那段!”她眼睛亮晶亮,“王强叔叔说,要是点击过五千,他就给我寄一套电动编织机!”
江辰笑着点头:“早就传上去了,现在快两万了。”
小女孩欢呼一声,转身蹦跳着跑开。老支书摇头感叹:“现在的孩子啊,嘴巴会说,手也会干,脑子更活络。以前谁敢想,编个草鞋还能成‘非遗传承项目’?”
下午,江辰去了村外的光伏农场。这是去年“灯塔”联合能源企业建的试点项目,占地八十亩,由村民合作社自主运营。负责人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叫马永贵,曾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毕业后在兰州做了五年会计,去年辞职返乡,带头搞起了智慧农业。
“咱们现在不光发电,还种药材。”马永贵带着他走进控制室,指着大屏上的数据流,“光照强度、土壤湿度、电网负荷,全都实时监控。系统还能预测电价波动,自动调节并网节奏。上个月净收益十二万,人均分红三千。”
江辰看着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曲线,忽然问:“你觉得最难的是什么?”
马永贵沉默了几秒,才说:“不是技术,也不是资金……是信任。刚开始有人说我们搞‘洋玩意儿’,浪费地;后来赚了钱,又有人闹着要重新分股。要不是有‘灯塔’的调解平台介入,早就散伙了。”
江辰点点头。他太明白这种矛盾了。资源一旦流动起来,利益分配就成了最锋利的刀。而真正的教育,不仅要教会人怎么赚钱,更要教会他们怎么面对钱带来的撕裂。
傍晚回到村委会,林小雨打来视频电话。背景是成都总部的会议室,墙上挂着大幅地图,密密麻麻标注着全国三百多个“灯塔”站点。“星辰计划”的首批三十个自治中心名单刚确定下来,云南怒江、新疆喀什、内蒙古呼伦贝尔……全是极度偏远地区。
“有个问题。”林小雨语气凝重,“西藏那曲那边反馈,新派来的驻点教师被当地教育局卡住了??理由是‘无正式编制’,不允许独立授课。”
江辰皱眉:“可我们的课程早就在国家继续教育平台备案了。”
“但他们咬死一点:没有事业编,就不能算‘正规教师’。”林小雨叹了口气,“这不是第一次了。甘肃临夏也有类似情况,说是怕‘冲击现有教学秩序’。”
江辰盯着屏幕,久久未语。他知道,这场博弈早已超越了技术与资源的层面。体制的惯性像一座沉睡的山,你可以在它脚下点燃火把,却很难让它睁开眼。而那些手持火炬的人,往往最先被阴影吞噬。
“通知那曲团队,暂停线下集中授课。”他终于开口,“改为‘一对一远程辅导+本地助教协助’模式。所有教学记录全程留痕,视频上传至区块链存证平台。另外,联系周振华教授,请他以学术观察员身份写一封公开信,呼吁建立非编教育工作者权益保障机制。”
林小雨记下要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会不会太激进了?万一引来更大反弹……”
“那就让反弹来得更猛烈些。”江辰声音平静,“我们不是在挑战制度,而是在提醒它:时代变了。如果连一个愿意扎根雪域高原的年轻人,都要因为一纸编制被拒之门外,那这个制度保护的究竟是教育,还是特权?”
通话结束,天已全黑。江辰独自坐在院中石凳上,抬头看星。高原的夜空深邃如墨,银河清晰可见,仿佛一条发光的河横贯苍穹。手机震动,是卓玛发来的消息:
>“江老师,今天我们村的路灯联网了!以后只要有人经过,灯光就会自动调亮。我还给系统加了个功能??每晚八点,所有灯一起闪三下,像是在打招呼。”
后面附了一段十秒钟的视频。漆黑的山谷中,一盏盏太阳能灯次第亮起,如同大地睁开了眼睛。最后镜头转向天空,一颗流星划过。
江辰回了个笑脸,然后拨通了阿迪力的电话。
“最近怎么样?”
维吾尔族青年的声音透着疲惫:“忙。边境派出所请我去培训民兵使用反无人机系统。国外有些组织还在尝试用改装航拍器输送违禁品,但我们现在已经能做到十分钟内锁定并迫降。”
“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