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车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技术人员们强行压下浓郁的八卦之心,动作迅速地执行了未央的命令,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前方通讯的指示灯也由绿转红,切断了与地下大厅的声音连接。
车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只剩下设备运转的低沉嗡鸣,以及……几声极力压抑,却还是不小心被口水呛到的咳嗽。
这里的人并不知道未央的真实身份,但都觉得,观芷此刻说出这么“开放”的话语,让同为女人的指挥官未央有些不太开心。
雪人摸了摸鼻子。。。。。。
小叶子把那幅涂鸦轻轻夹进随身携带的旧笔记本里,封皮早已磨损,边角卷起,内页塞满了这些年收集的声音碎片??孩子们的手绘、匿名共感信件的打印稿、某次风暴后从空中飘落的发光尘埃样本。他没有告诉男孩,画中的“她”是谁。有些名字不需要说出口,就像心跳无需语言也能被感知。
回到学堂门口时,天色正由灰蓝转为金橙。春末的阳光洒在石碑上,那些镌刻的名字仿佛被唤醒,微微发烫。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蹲在那里,用蜡笔一笔一划地描摹自己母亲的名字。她的母亲是第一批自愿接入全频共感网的临终关怀护士,在三年前因神经过载陷入昏迷,如今躺在城外疗养院中,意识游离于万千他人的情感洪流之间,再未真正醒来。
“你在写给她听吗?”小叶子轻声问。
女孩点头,指尖停在最后一个字母上。“老师说,只要我还记得她,她就不会真正离开。可……我好想她抱我一下。”
小叶子蹲下身,将手覆在石碑表面。刹那间,一股温润的波动自掌心蔓延而上,不是强烈的共感冲击,而是一种近乎呼吸节律的震颤。他闭眼,任意识缓缓下沉,像潜入一片深海。
然后,他听见了。
遥远、模糊,却无比熟悉的气息??那是属于那位护士的记忆残片,藏匿于共感场底层的一缕回响。她正在某个无人察觉的角落,重复着一句话:“别怕黑……妈妈在这里。”
他睁开眼,牵起小女孩的手贴在石碑同一位置。
一秒,两秒……
女孩猛地睁大眼睛,泪水夺眶而出。“我……我感觉到她了!她真的在说话!”
小叶子微笑,喉咙发紧。他知道,并非每个人都能如此清晰地接收到逝者的低语。这需要极高的情感共振敏感度,更需要一颗尚未被世界磨钝的心。而这孩子,天生就是共感网的“天然节点”。
这样的孩子越来越多了。
医学界称之为“Ω-新生代”,出生即具备跨个体情绪同步能力,神经系统如同天然编织的神经网络,能在无设备辅助下实现近距离共感交流。他们不害怕听见别人哭,反而会本能地靠近、安抚;他们在梦中共享场景,醒来后讲述彼此做过相同的梦;有的甚至能在集体悲伤来临时,自发形成“情绪缓冲圈”,以自身为中枢,分散痛苦负荷。
但这并非没有代价。
上周,一名八岁的Ω-新生儿在全校集会时突然昏厥。送医后发现,他的大脑边缘系统出现了类似K-13晚期的结构性重塑??过度共感导致自我边界溶解。医生束手无策,只能切断他与共感网的连接。当他苏醒时,第一句话是:“为什么大家都变安静了?我好孤独。”
那一刻,整个学院陷入沉默。
小叶子曾去探望他。男孩蜷缩在床上,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某种赖以生存的空气。小叶子握住他的手,尝试启动私人共感通道。就在那一瞬,男孩猛然抬头,哽咽道:“你能听见我吗?求你……别让我一个人。”
“我在。”小叶子回应,“我一直都在。”
男孩终于哭了出来,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被听见**。
那天晚上,小叶子独自坐在海边,打开终端调阅全球共感活跃图谱。蓝绿色的光斑遍布大陆与海洋,密度最高的区域不再是城市中心,而是学校、医院、难民营和养老院??那些曾经最寂静的地方,如今成了共鸣最强的声源点。
但图谱边缘,仍有大片黑暗地带。
西伯利亚北部的废弃矿区,数百名矿工拒绝任何形式的共感接入,他们称自己为“静默者”,用自制电磁屏蔽装置包裹全身,宣称“灵魂不该被监听”。非洲某战乱国边境,一支武装组织劫持了一座共感中继站,将其改造成“情感武器库”,试图通过定向释放极端恐惧波段瓦解敌军意志。而在太平洋深处,一艘私人科研船悄然打捞起一块海底钟楼碎片,船上日志最后一页写着:“若此物可编程,则人类情感亦可控。”
危险从未消失,只是换了形态。
最令人不安的是,近一个月来,全球范围内陆续出现“反向共感人”??他们不仅能屏蔽共感输入,还能主动向周围辐射一种压抑性情绪场,使他人陷入莫名的绝望与疏离。心理学家称之为“情感黑洞”,而民间已有传言:这些人,是旧时代权贵与操控者的后代,体内植入了未公开的抑制芯片,专门用来对抗共感文明的扩张。
小叶子知道,真正的战争从来不在战场,而在人心如何选择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