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道疾电、一个战神,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直奔眼前!就连沈谏也不自觉后退数步,被那股迎面扑来的杀气震得面色发白。
与此同时,石壁栈桥之上,箭矢如雨,射向围攻地宫的部曲之间。
谢叙顺着箭雨飞来的方向望去,略一皱眉:“沈此君。”
此刻他不应该昏睡在府中,“重病”不起吗?
可若不是他,栈桥上那徐徐升起的“沈”字旗帜又属于谁?
“援军!是援军来了!”
被困地宫的百官老泪纵横,高声欢呼起来。
“丹阳郡王已至!”
萧青璃拔刀指天,沉喝道,“儿郎们,随吾冲阵!杀敌突围!”
这个名号就如同起死回生的灵药,令在疲惫不堪的禁卫们瞬间迸发出莫大的力量,皆是齐齐暴喝一声,随萧青璃冲杀出去!
谢叙和沈谏腹背受敌,山崖栈桥上还有沈筠的箭雨压阵,很快损失过半,不得不且战且退。
“不必再拖。”
谢叙抬手示意扈从,当机立断,“结束吧。”
两侧部曲立即将早备好的火把砸向两侧石壁,火星触及石壁的一瞬,立即烧起了蓝紫色的焰火,两行鲜红若血的“谶言”逐渐于石壁现行,上书【妖女窃国,神祇震怒;章德既显,天命永固】十六个大字。
天降异象,群臣震悚。
萧青璃一刀斩落敌军人头,气喘吁吁地冷笑:“贼子没别的招数了么,就会玩怪力乱神这套!”
“他们事先用煖脂在石壁上写好了大字,再涂以清油,浴火一焚,便会显色。”
沈荔沉声安抚众人心神,“这根本不是天命,而是人为!”
沈谏眼眶微红,似是在做最后的割舍,神情复杂道:“是不是天命,不重要。百姓相信,才重要。”
“百姓相信的,是为君的贤明之心!”
萧青璃扬声暴喝,如同盖世的女武神,一路过关斩将冲杀至他面前,高高扬起了手中的长刀。
然而晚了一步!
沈谏已经按动了石壁旁的机关,沉重的墓门带着轰隆之声缓缓落下,欲将萧青璃连同文武百官困杀在地宫之中。
视线被石门一寸寸挤压、变窄,沈荔瞳仁骤缩,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竟孤身拖起禁军尸首手中的长戟,猛地将其卡在正坠落的墓门之下。
沉重的机关有一瞬的凝滞,长戟承受着千钧之力,骤然弯曲,表面迸出裂痕,发出不堪重负刺耳声响。
就是这一瞬的阻塞,为地宫中的受困者争取到了一线生机!数名禁卫骤然醒悟,纷纷用长戟、刀剑,甚至用血肉之躯拼死抵住不断下坠的石门。
继而有被迫叛乱、却被长公主救下的民夫嘶吼着冲了上来,用双肩扛起巨石,如蚍蜉撼树般,为长公主和百官争取逃生的契机。
他们并不明白什么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们只知道长公主对他们好,宁可自己退入叛党的陷阱中,也不愿挥刀斩向他们这些牲口般卑微的黔首。
还能如何报答君恩呢?
唯有这一腔热血,满身力气!他们有得是力气!
“令嘉!”
萧青璃将豁口的长刀自乱党胸腔中抽离,反身踹开另一名贼寇,用浸透滑腻鲜血的手掌紧紧攥住了她,厉声道,“走!”
沈荔被大力推出了墓门外,几乎同时,另一道鲜红的身影飞身上阶,稳稳地接住了她!
一个完美的交接。
对上萧燃那双浸透了鲜血、幽深凌厉的眼眸时,沈荔喉间一哽,几乎坠下泪来。
他们没有时间伤感。
仅是眼神的对接,安心之后,便又各自错开,迎向他们的敌人。
“站我身后。”
萧燃将她往身后带了带,如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别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