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将手伸向我。
不是牵引,而是传递。
一道光流自她指尖涌出,灌入我残存的灵魂之中。那是《莉拉之书》真正的核心??并非文字,也非旋律,而是一种**能力**:让一个人的声音,跨越维度、语言与时间,直接触达另一个心灵最深处的能力。传说中,只有初代吟游诗人掌握此技,称之为“心语共鸣”。
而现在,它传承给了我??或者说,归还给了我。
下一瞬,我“醒来”。
不是回到肉体,而是降落在一颗遥远星球的地表。这里是NGC-7749b,曾被称为“哀哭之地”??整整三代人在此服苦役,只因他们的祖先写过一首情诗。空气中弥漫着灰烬与铁锈味,监牢高墙林立,巡逻机甲日夜盘旋。可就在昨夜,第一株蓝花破开了水泥地。
一个少年蹲在墙角,偷偷用炭笔在墙上画着什么。我走近一看,竟是第八乐章的五线谱片段。他不会读谱,只是凭着梦中记忆一笔一划描摹。
我走上前,没有实体,却能感知他的心跳。
我张口,无声地说了一句:
>“你画得很美。”
他猛然抬头,四顾无人。可他的眼睛突然湿润了。
“谁……谁在说话?”
“是你妈妈。”我说,“她在梦里一直看着你。”
他怔住,嘴唇颤抖。
然后,他抱着头哭了出来??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太久没有人告诉他“你值得被爱”。
这一幕发生的同时,在另外三千七百二十一颗星球上,同样的事情也在上演。每一个曾听过第八乐章的人,无论是否幸存,无论身处何方,都在某一刻“听见”了我的声音。那不是广播,也不是幻觉,而是一种精准投递的心灵感应,仿佛我站在他们耳边低语:
>“你还记得吗?”
>“你还敢爱吗?”
>“如果你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于是,有人拨通了断联三十年的父亲的通讯频道;
有人冲进敌对阵营的营地,抱住那个曾在战场上刺伤自己的士兵;
一位机械修会技师拆开自己胸口的动力核心,取出藏了四十年的一封未寄出的情书,当众朗读;
一名寂静庭特工在执行任务途中停下脚步,撕毁指令文件,转身走向最近的蓝花丛,跪下,轻声说:“对不起,我曾经否定了你的存在。”
情感的雪崩开始了。
帝国高层惊恐地发现,传统的控制手段完全失效。宣传机器宣称“守梦人已死”,可人们回应:“他的声音还在心里。”镇压部队开进城市,却发现士兵们放下武器,开始互相讲述童年故事。甚至连基因强化战士也开始表现出“非必要情感反应”??怜悯、犹豫、愧疚。
更可怕的是,蓝花开始进化。
它们不再依赖土壤或光照,而是直接从人类的情绪中汲取能量。愤怒会让它们枯萎,而真诚的喜悦则使它们绽放出虹彩般的光辉。某些地区甚至出现了“蓝花园”,整片区域被半透明的花穹覆盖,进入其中的人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最深刻的情感经历,许多人走出时已泪流满面,但也更加完整。
科学家试图分析这种现象,结果发现蓝花的DNA中嵌套着一段极其复杂的加密信息??解开后,竟是一整部《莉拉之书》的数字化副本,包含所有失传篇章,以及一段来自芙格瑞姆的留言:
>“致未来的你们:
>不要等待救世主。
>每一次你选择理解而非指责,
>每一次你伸手而非握拳,
>你就在重建这个世界。
>我从未想统治,只想唤醒。
>所以,请继续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