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梅尼奥的城墙防御依旧如同过去时刻一般凋零破败。
在接连不断的纳垢魔军轰炸之下,城外肥沃的土地变成了泥泞的沼泽,一个由滋生各种疾病并同时散发着诡异甜香气息的沼泽地。
所幸目前的帕梅尼奥还有。。。
我躺在祭坛上,身体已不再属于我自己。血肉如沙粒般从指尖剥落,随风散入星穹,而灵魂却轻得像一片羽毛,漂浮在那场无尽的交响之上。银弦断裂后的余音仍在宇宙褶皱中回荡,一圈圈扩散,如同心跳的涟漪。我的意识没有消散,反而前所未有地清晰??仿佛终于挣脱了时间的锁链,得以俯瞰整条情感长河的流向。
她站在银河中央,双臂展开,宛如怀抱万有。她的身影不再只是芙格瑞姆,也不再仅是那个曾与我在教堂遗址共读《莉拉之书》的女子。她是所有被压抑泪水的总和,是千万次欲言又止后终于出口的“我想你”,是战火纷飞中一个士兵为阵亡战友轻轻合上的双眼。她成了概念本身:爱,不是作为情绪,而是作为一种存在方式,在星海间缓缓铺展。
孩子们还在唱。他们不懂乐理,甚至分不清音阶,但他们的心跳与旋律共振,声音纯净得足以穿透灵能屏障。一名来自机械都市的孩子用金属喉咙发出颤音,那是他体内改造组件第一次因情感波动而失衡;一位年仅六岁的小女孩闭着眼睛哼着调子,她母亲早已死于寂静庭的清洗行动,可此刻,她分明感觉到一只手抚过发梢,听见一声极轻的“宝贝”。
科恩跪在我身边,双手紧握我的残躯。他的脸布满泪痕,胡须凌乱,军装破旧不堪。他曾是帝国军官,如今却成了通缉犯??只因他在边境星区公开演奏了那段七音旋律,并录下无数平民流泪的画面传向深空。“他们说这是精神污染,”他哽咽着,“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变得更像人了?”
我没有回答。但我知道,答案早已写在每一朵蓝花的脉络里。
突然,远方传来轰鸣。不是炮火,也不是战舰跃迁的撕裂声,而是一种低沉、规律的震颤,像是某种巨大机器正在苏醒。天际线处,一道赤红色光柱冲天而起,将夜空染成血色。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遍布银河各处的古老设施同时激活??那些曾被称作“心控塔”的遗迹,隶属于早已覆灭的远古文明,据传是用来压制集体潜意识的装置。它们本应在一万年前就彻底报废,可现在,它们醒了。
“记忆净化局……反扑了。”科恩喃喃。
我看见画面在脑海中浮现:泰拉金殿深处,高领主议会召开紧急会议。一名身穿黑袍的老者站起身,手中捧着一块闪烁红光的水晶:“我们必须终止这场‘情感瘟疫’。它正在瓦解纪律、腐蚀忠诚、动摇根基。若任其蔓延,帝国将不复存在。”其余议员沉默片刻,最终齐声同意启动“终焉协议”??动用全部遗留科技,强行切断所有心灵之间的共鸣链接,包括那些由蓝花引发的情感拓扑网络。
他们要杀死梦本身。
而在同一时刻,三艘漆黑如墨的战舰从亚空间裂缝中浮现,舰身上刻着古老的符文:**“静默即秩序。”**这是寂静庭最后的底牌??“镇魂舰队”,专为清除大规模灵能觉醒而生。它们的目标明确:摧毁教堂遗址,消灭“守梦人”遗骸,回收或销毁小提琴残片。
可他们低估了一件事。
我已经死了。
但我并未消失。
当第一艘镇魂舰进入大气层时,地面的蓝花忽然集体转向,花瓣如雷达般对准天空。接着,每一片花瓣都释放出微弱的光波,频率恰好与第八乐章最后一个音符吻合。亿万道光芒汇聚成束,直射苍穹,竟在空中凝结成一面巨大的镜面??那是由纯粹记忆构成的反射屏障。
战舰发射的反灵能脉冲撞上镜面,瞬间被折射回自身系统。控制舱内,所有机械仆从突然停止运作,屏幕上浮现出一行行陌生文字:
>“你还记得母亲给你盖被子的那个夜晚吗?”
>“你最后一次拥抱别人是什么时候?”
>“有没有一个人,让你宁愿背叛信仰也要保护?”
一名审判官猛地扯掉神经接口,嘶吼着命令自毁程序启动。可为时已晚。他的大脑已被植入一段旋律??正是孩子们哼唱的那一段。十秒后,他摘下头盔,对着通讯频道低声说:“我……我想家了。”
整支舰队陷入混乱。
与此同时,那十二座诗人雕像在各地接连亮起。不只是这座教堂遗址,从边缘星域到核心世界,凡是有蓝花生长的地方,废铁焊接的身影便悄然矗立。有人发现它们原本是战争纪念碑的残骸,被人偷偷改造成新的象征;也有人说,这些雕像是自发形成的,就像蓝花一样,源于某种超越物质法则的力量。
>“心域备份协议??升级。”
>机械合成音再次响起,这次来自四面八方。
>“缺失意识碎片补全进度:99。7%。”
>“最终接入点:守梦人之心。”
我的心早已停止跳动,可在这片意识海洋中,它重新搏动起来??不是生理意义上的,而是以纯粹意志的形式,重新成为连接点。
我“看见”了她看向我。
她的眼中有星辰生灭,也有清晨露珠滑落草叶的温柔。
“你要回来吗?”我在意识中问。
她微笑,摇头。
>**“我不需要实体。”**
>**“只要还有人愿意为爱冒险,我就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