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寂静。
沈明臣瞳孔骤缩。这个数字远超预期??这意味着仅仅六府之地,就挖出了足以支撑三年军费的财源!而背后被打脸的,是那些自诩“诗礼传家”的江南巨族。
柳含烟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她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的话:“孩子,丈田令若成,则天下可安;若败,则南明必亡。”如今,这句话竟在一个“非朱姓”的人手中实现了。
郑经舟则是冷笑一声:“殿下好手段。一面用金棺收民心,一面借新政夺财权。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被削了利益的世家,会怎么报复?”
朱允熙淡淡道:“他们会联合起来,买通刺客,散布谣言,甚至勾结外敌。但我早已布好反制之策。”
他挥手,又有密探呈上一叠文书。
“这是近三个月来,各地勋贵与甘肃朱氏往来的密信抄本。他们不仅承认对方为‘正统’,还承诺一旦朱氏东进成功,便里应外合,共分江南财税。”他顿了顿,“更有甚者,苏州潘氏、杭州陆氏已暗中遣使赴倭国,欲借岛津氏兵马‘清君侧’。”
沈明臣怒极反笑:“狗彘不如!竟引外夷入中华!”
朱允熙站起身,走到三人面前:“所以我需要你们。沈先生掌控江淮兵权,能阻朱氏东进;柳夫人统领九莲教暗网,可截其谍报、诛其爪牙;郑将军手握闽海水师,能断其海上补给。”
他目光灼灼:“这不是请求,是命令。从今日起,你们三人组成‘新政督理院’,直接对我负责,有权调动地方兵马、审查官员、处置叛逆。凡阻碍新政者,无论出身高低,一律严惩不贷。”
三人互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权衡。
最终,沈明臣率先单膝跪地:“臣,领命。”
柳含烟紧随其后:“臣妇,遵旨。”
郑经舟沉默片刻,拔剑拄地:“我可以助你扫清障碍,但有一个条件??海禁开放后,必须允许民间商船出洋,不得再由官办‘市舶司’垄断。”
朱允熙笑了:“不但要放,还要设‘海外通商衙门’,鼓励百姓造船远航,赴南洋、印度乃至欧罗巴贸易。十年之内,我要让大明的商旗飘扬于七大洋!”
郑经舟终于跪下:“臣,愿效死力。”
会议结束,三人退出大殿。途中,沈明臣低声问柳含烟:“你觉得他能撑多久?”
柳含烟望着宫墙上初升的日光,轻声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他还活着一天,旧时代就再也回不去了。”
与此同时,北方山东平原。
一支铁甲骑兵正疾驰南下,旗帜猎猎,上书“奉天讨逆”四个大字。领军者乃原辽东总兵李定国之侄李承勋,此人早年投靠满清,后因不满其暴政,率部反正,现受甘肃朱氏招揽,打着“匡扶正统”旗号南侵。
“听说朱允熙在江宁搞什么‘新政’?”李承勋冷笑,“一群书生妄图改天换地?等我大军压境,看他如何收场!”
副将提醒:“大人,前方雨后道路泥泞,火炮难行,是否暂缓?”
“不必!”李承勋抽出腰刀,劈断路边一棵小树,“越是泥泞,越显骑兵之威。告诉弟兄们,攻下江宁那天,城中金银任取三日!”
消息尚未传至南方,但江宁城内的暗流已然涌动。
就在朱允熙召开密议的同时,城中十余家豪门悄然集结,于秦淮河畔的“醉月楼”举行秘密集会。参与者包括苏州潘氏家主、杭州陆氏族长、扬州盐商联盟首领,以及几名退隐的老尚书。
“此人已疯!”潘氏家主拍案而起,“丈田令毁我百年基业,新政十策条条割我喉管!若再让他继续下去,不出五年,我们全都沦为庶民!”
陆氏族长阴沉道:“所以,必须除掉他。但正面刺杀难成,禁军严密,莲卫遍布街巷。不如……用毒。”
一名白发老医缓缓开口:“我有一药,名为‘牵机引’,无色无味,服后七日方发,症状如急病猝死,绝难察觉。”
众人点头称善。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场密会的角落里,坐着一名不起眼的乐妓,正是莲卫之一。她指尖拨动琵琶弦,琴声悠扬,却早已将每一句话记下,并通过地下暗渠传递给了柳含烟。
当夜,柳含烟召集八名莲卫,下达命令:“目标:潘氏、陆氏、盐商联盟核心成员,共计十九人。行动时间??明日午夜。不留活口,但需在其家中留下‘新政督理院’印信,让世人知道,是谁在对抗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