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得益于烫粉和羊杂的时间很快,羊肉也是事先煮好切好了薄片,下锅一转就能随羊汤一起起出加到米线碗里,速度奇快,因此店里生意虽然火爆,但却能够做到忙而不乱,食客等不了一会儿就能吃到滚烫的米线,还能够单加小。。。
周至把锅盔放在桌上,油纸包刚拆开,一股浓郁的肉香便扑鼻而来。牛肉锅盔外皮金黄酥脆,表面撒着芝麻和葱花,热气腾腾地冒着油光。他顺手将一份推到麦小苗面前:“趁热吃,这家的锅盔得咬得狠一点,不然馅儿都漏不出来。”
麦小苗笑着点头,夹起一块卷粉送进嘴里,辣味瞬间在舌尖炸开,她赶紧喝了一口温水压住火气,脸颊却已经泛起了红晕。“你说这地方的人怎么就这么能吃辣呢?我都觉得我舌头要麻了。”
“你这才哪到哪。”周至咬了一口锅盔,牛肉汁顺着嘴角流下来,他用手指一抹塞进嘴里,“小时候我爸带我来这儿吃,一次吃了三碗凉粉、两个锅盔,回家路上胃烧得像着了火,第二天还非要再来。西昌人就是这个脾气??痛并快乐着。”
两人正说着,店里忽然安静了一瞬。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外套,肩上搭着一条灰扑扑的毛巾,手里拎着个铁饭盒。他径直走到柜台前,声音低沉:“老规矩,一碗宽凉粉,多放辣子,少盐。”
老板头也不抬,应了一声,熟练地刮下一片片厚实的米凉粉,调料哗啦啦一通撒,最后浇上滚烫的辣椒油,香气直冲鼻腔。那人接过碗,没坐桌边,反而蹲在店门口的石阶上,一口接一口吃得极快,仿佛怕谁抢去似的。
麦小苗看得出神:“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周至眯起眼睛打量了几秒,忽然低声说:“是他。”
“谁?”
“李守业,原来昭觉县交通局的老工程师,八十年代修五尺道复线的时候,他是技术总负责人之一。后来听说因为反对一条隧道改线方案,跟上面闹翻了,提前退休回老家种地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他还在这儿。”
麦小苗惊讶地看着那个背影:“可他看起来……过得不太好的样子。”
“不止是不好。”周至语气沉了下来,“当年那条隧道要是按他的原设计走南坡,虽然成本高些,但避开了断层带。可后来为了赶工期,硬是改成北坡穿山,结果施工时塌方死了七个人。事后追责,他成了‘技术失误’的替罪羊。其实真正拍板的是分管副厅长,人家现在早就升到省里当巡视员了。”
麦小苗听得心头一紧:“那他为什么不申诉?”
“申了,材料寄了十几封,没人理。最后一次去厅里上访,门卫直接把他轰出来,说是‘影响机关秩序’。从那以后他就再没提过这事,整个人也像是被抽了筋骨。”周至叹了口气,“有时候我在想,咱们嘴上说着和平年代,可有些人一辈子的心血,就那么轻飘飘地被人抹掉了。”
话音未落,李守业正好吃完最后一口,慢吞吞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转身准备离开。就在他经过周至桌旁时,目光无意扫过,忽然一顿。
“你是……周工的儿子?”他迟疑地问。
周至猛地抬头,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您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李守业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你爸当年可是少数几个支持我设计方案的人。他说‘修路不是修官,得对得起脚下的土地’。这话我一直记着。”
周至鼻子一酸,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筷子。“我爸要是知道您还在城里,一定想见您。”
“算了。”李守业摆摆手,“人都老了,过去的事提它干啥。倒是你,看你这穿戴不像普通人,是不是也在搞工程?”
“算是吧。”周至点头,“我现在做城市更新项目,最近正在研究古城修复的可能性。”
“古城?”李守业眼神忽然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你们年轻人现在都喜欢搞这些‘文化复兴’?可你们知道那些石头底下埋的是什么吗?不是故事,是命啊。”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等等!”周至突然站起来,“李工,我想请您帮个忙。”
李守业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我们打算申报一个‘古道文化遗产保护试点’项目,资金已经差不多到位了。但我缺一个人??一个真正懂这条路的人。不只是图纸和数据,而是知道每一块石头为什么在那里,每一处弯道是怎么来的。您愿意来做顾问吗?报酬不会少,更重要的是……这次我想让真相写进报告里。”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李守业站在门口,阳光斜斜地照在他斑白的鬓角上。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已经不想再碰这些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