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内壁光芒大盛,浮现出新的铭文:
**“孩童的眼泪最接近真理,
因为他们尚未学会掩饰悲伤。”**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脚步声。一位中年男子缓步而来,身穿现代西装,手持录音设备,胸前挂着记者证。他是日本NHK纪录片团队的负责人,专程赶来参与仪式。他跪在坛前,取出一台老旧的磁带播放机,按下播放键。
一段模糊却清晰可辨的声音传出:
>“我是铃木健一郎,前日军少尉。1937年冬,我随部队进入南京。我……我参与了屠杀。我亲眼看见战友将婴儿挑在刺刀上取乐。我那时没有阻止,甚至……也举起了枪。五十年来,我每晚都被尖叫惊醒。我知道我无法赎罪,但我希望至少能让世人听见真相。这不是控诉,这是忏悔。请告诉那些灵魂,我对不起你们。”
录音结束,全场寂静。连风都停了。
突然,声瓮中一道光点缓缓降下,悬于播放机上方,轻轻颤动三次,如同点头。随即,潭面泛起涟漪,一圈圈扩散成一句汉字:
**“听见,即是救赎的开始。”**
男子伏地痛哭,久久不起。
她看着这一切,忽然明白沈知言当年为何坚持收录加害者的声音。不是为了宽恕,而是为了完整。历史若只讲受害者,便成了仇恨的温床;若只讲胜利者,便成了谎言的殿堂。唯有将所有声音并置,让痛苦与忏悔同在,才能逼迫人类直视自己的深渊。
子时三刻,她打开《余音录》正文,开始朗读其中一段记载:
>**1971年,孟加拉独立战争期间,达卡大学音乐系学生阿米娜?哈克,在避难所教授孩子们唱歌。她说:“子弹会夺走生命,但夺不走旋律。只要还有人记得这首歌,我们就没输。”当夜,避难所遭空袭,全员罹难。事后,一名幸存邻居凭记忆复原歌曲,命名为《晨露之歌》。**
她取出一支竹笛,吹奏此曲。清越笛音划破夜空,刹那间,东南方天际浮现一群光影孩童,手牵手围成圆圈,轻轻吟唱。歌声稚嫩却坚定,一句句飘荡山谷:
>“晨露落在花瓣上,
>像母亲吻我的脸庞。
>若有一天我去了远方,
>请让风把我唱给你听。”
歌声落下,一朵白山茶自天而降,正好落在声瓮中央,花瓣展开,内里藏着一张极小的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孟加拉文。经通晓者翻译,乃是阿米娜最后留给学生的遗言:
**“记住这首曲子,然后活下去。”**
她将纸条小心夹入《沉魂录》,郑重合册。
这时,那位曾送花的小女孩再度出现,已长成十五六岁的少女,手中仍捧着一朵白山茶。她走上前来,轻声说:“姐姐,我也写了一首诗,能放进声瓮吗?”
她点头。少女将纸条投入瓮中,随即,光点升起,化作诗句悬浮半空:
>“我未曾见过战火,
>却在课本里看见焦土。
>我未曾听过轰炸,
>却在梦中惊醒于哭喊。
>所以我种下一棵树,
>不为纪念死亡,
>而是为了等待春天。”
诗句落定,老棠树根部泥土微动,银锁第四句话竟缓缓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