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觉住在海边一间小屋,每日清晨赤脚走在沙滩上,听浪花拍岸,看鸥鸟盘旋。某天黎明,他在礁石缝中发现一个小瓶,里面塞着一张卷起的纸条。打开一看,竟是共觉网一则匿名留言打印稿:
>我曾是共情特勤队成员,
>每天接收百万人的情绪波动,
>为陌生人流泪,替亡者悲痛,
>渐渐忘了自己是谁。
>直到那天,我听见一句话:
>“你可以不救所有人。”
>我当场崩溃大哭,然后整整睡了三天。
>现在我在渔村养海带,
>不再连接共觉网。
>但每当潮水退去,
>我仍会对着大海轻声说:
>“对不起,以前没好好照顾自己。”
>这一次,我是为自己哭。
慧觉将纸条折好,放回瓶中,重新埋进沙土。他知道,这不是终结,而是新生的仪式。
几天后,他受邀参加“沉默节”结束仪式。全村人聚集海滩,点燃篝火。按照传统,每人要说一句真心话。轮到慧觉时,他站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全场:
“我曾经以为,治好一个人,就要把他变成更好的样子。后来才明白,真正的治愈,是让他敢说自己不好,还能被接纳。”
话音落下,众人静默片刻,继而纷纷开口,说出压抑已久的心声:
“我其实讨厌做志愿者,只是为了积分才去。”
“我嫉妒那个比我更善良的同学。”
“我假装坚强,是因为害怕被抛弃。”
没有批判,只有倾听。火焰跳跃,映照每一张坦诚的脸。
仪式结束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走到慧觉面前,递给他一封信:“三年前,有个老头来过这儿,住了一个月。他说如果有人找来,就把这封信交给对方。”
慧觉接过,信封上无字,只贴着一颗干枯的蜜饯糖标本。
他拆开,里面是一张薄纸,老头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
>小慧:
>当你读到这封信,我大概已经不在了。
>别难过。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只要还有人记得“允许软弱”也是一种勇气,
>我就还活着。
>
>这一路,你背负太多。
>现在,轮到你放下。
>去爱一个人,而不是拯救她;
>去犯错,而不急于纠正;
>去享受阳光,而不问是否配得上。
>
>你不必成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