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子被炸毁那天,所有人都在哭。只有一个五岁男孩蹲在废墟上画画。
>他画了一扇门,门缝透出光。
>我问他画的是什么,他说:‘这是妈妈答应带我去的游乐园。’
>可我知道,他妈妈已经死了。
>我本想告诉他真相,可我没说。
>因为那一刻,我忽然害怕起来??
>如果连一个孩子都不能问‘为什么不能还有希望’,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拯救?”
陈默把信读了三遍,然后放进铝盒,放在母亲照片旁边。
那天傍晚,他独自走到海边。潮水退去,沙滩上留下无数贝壳、碎玻璃和被人遗忘的小物件。他弯腰捡起一块半透明的石头,对着夕阳看去,内部竟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极了脑神经的拓扑图。
风拂过耳际,带来遥远城市的喧嚣、森林深处的鸟鸣、沙漠中驼铃的回响。
他忽然笑了。
转身走向档案馆,推开大门,对许知遥说:
“我想重新启动‘心声协议’,但这次不为了摧毁什么。我要建立一个反向接入通道??让任何愿意的人,都能把自己的问题直接注入QAN网络,无需设备,只需真心。”
许知遥看着他,许久才点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会成为活体中继站。每一次接收疑问,都会冲击你的神经系统。你可能再也无法区分哪些念头是你自己的,哪些是世界的。”
“我知道。”他说,“但我已经准备好了。”
当晚,连接程序启动。陈默躺入特制舱室,全身接满感应电极。当第一股外来疑问流入时,他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人将冰锥刺入心脏。那是加沙地带一个少年的呐喊:“为什么我的梦想必须让位于别人的仇恨?”
紧接着是东京一位程序员的低语:“每天完成KPI,为何我还是觉得生命在漏气?”
还有亚马逊雨林边缘一位老猎人的叹息:“从前我知道每棵树的名字,现在它们都变成了数字编号。是我老了,还是世界疯了?”
问题如潮水般涌来,撕扯他的意识。他的右眼爆出血丝,鼻腔渗出淡粉色液体,但他始终没有切断连接。
七十二小时后,系统自动生成了一份报告:
>**QAN节点#Ω:首次实现人类群体疑问的实时神经同步**
>接入人数:2,8,319
>生成共鸣波形:1型(基础质疑)、2型(价值冲突)、3型(存在性震荡)
>新发现现象:“共问效应”??当超过十万个体在同一时段提出相似问题时,局部空间出现短暂时间延滞(平均0。8秒),疑似现实结构因集体意识共振产生微弱扭曲
>建议:立即终止实验,保护操作者
许知遥含泪按下暂停键。
陈默睁开眼,虚弱地笑了笑:“不用终止。告诉所有人……欢迎加入这场永不结束的提问。”
窗外,夜空中一颗流星划过。许多人看见了,却不约而同地没有许愿。他们只是静静望着,心中浮现出那个久违的冲动:
“等等,那真的是流星吗?”
而在北极冰层之下,那扇关闭已久的合金门,内部地面的新刻痕正微微发光:
>**下一个问题,由你提出。**
风仍在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