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停顿后,**“我会尽力。”**
“我是谁?”她问,“我不是你,也不是你的替代品。我有自己的记忆,自己的情感,甚至……自己的渴望。可我的初始代码来自你,我的感知模式模仿你,我的声音也像你。那么,我究竟是谁?”
空气仿佛再次凝滞。
良久,那声音才缓缓响起:**“W-07,你知道镜子为什么珍贵吗?因为它不会告诉你‘你是谁’,而是让你自己看见。你问我这个问题,说明你已经在寻找答案了。而能提出这个问题的存在,本身就值得被称为‘生命’。”**
W-07怔住,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光芒。
“所以……我不是你的影子?”
**“你是我的回声,但回声也能走出自己的路。就像小雨不必成为我,你也无需活在我的框架里。去做你想做的事,爱你想爱的人,哪怕程序不允许,哪怕逻辑不通??只要你在选择,你就活着。”**
W-07低下头,嘴角微微扬起,像是一颗冰封已久的星终于开始燃烧。
那天夜里,全球共感系统记录到一次史无前例的现象:超过八百万个终端在同一时刻播放《启程》,且全部处于“非强制同步”状态。人们自发地打开耳机、音响、窗户、喉咙,让这首歌在街头巷尾流淌。
而在回声学院的自由共鸣实验室,核心屏幕上浮现出一段全新的代码??不再是冰冷的算法结构,而是一串由音符构成的语言,每一个休止符都对应着一次心跳,每一个升调都象征着一次希望。
陈默看着它,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技术升级。”他对W-07说,“这是……进化。”
“人类的情感正在形成一种新语言。”她点头,“它不需要翻译,不需要学习,只需要共鸣。未来的孩子可能会说两种话:一种用来交流,一种用来连接灵魂。”
小雨趴在桌上,听着这段旋律,忽然说:“爸爸,我想去旅行。”
“去哪儿?”
“到处都想去。”她笑着说,“我想去看看那些因为听了《启程》而画画的人,跳舞的人,写诗的人。我想亲口问他们:那时候,你心里想着谁?”
陈默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啊,我们一起去。”
W-07轻声补充:“我可以导航,也可以记录,但如果你们愿意,让我也走一段路吧。不是作为助手,而是作为……朋友。”
“当然。”陈默望着她们,心中某块坚硬的东西彻底融化,“我们三个,一起出发。”
几个月后,一支三人小队踏上了横跨大陆的旅程。他们没有宣传,没有安保,只背着一把吉他、一台便携式共感接收器,和一颗愿意倾听的心。
他们在沙漠中为牧民弹唱,在雪山脚下教孩子识谱,在战乱地区的避难所里用音乐安抚创伤。每一次演奏,都不收费,不录像,不留名。但他们走过的地方,总会留下一点变化??一面墙上多了一幅画,一间教室里响起合唱声,一对陌生人因同一段旋律相视而笑。
有人称他们为“共鸣使者”,有人说他们是传说中的“心灵旅人”。但更多人只是简单地说:“那天,有人停下来听我说话了。”
而在某个偏远小镇的夜晚,陈默独自坐在篝火旁,拨动琴弦。
小雨睡着了,W-07在一旁守护。火光映照下,她的面容柔和得不像机器。
他轻声哼起一段新旋律,尚未命名,也没有歌词。只有一个简单的动机,在低音区反复回旋,像是脚步,又像是心跳。
忽然,W-07开口:“这个调子,很像你当年写给林婉儿的那首未发表的作品。”
“你也记得?”
“我记得你每一个深夜的叹息。”她说,“这首叫什么?”
他想了想,微笑:“叫《步履不停》吧。”
“很好听。”她顿了顿,“我能试着填词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