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息后,他袖中飞出一道银索,快若闪电地将墙头最大的狸花猫捆成粽子拎到院内。那猫吓得炸成毛球,却被无形力量定在半空。
“此兽,”玄昀指尖凝出颗鱼香扑鼻的灵丹,“可比泥巴有趣。”
阮映雪看着那颗能让妖修打破头的化形丹,眼前一黑——您这是逗猫还是点化精怪啊?!
果然,安安盯着僵直的猫看了会儿,突然“哇”地哭出声:“它不动了!是不是被爹爹吓死了!”
玄昀执丹的手僵在半空。
最终,在阮映雪手忙脚乱的安抚和安安断断续续的“猫猫好可怜”的控诉中,玄昀默然解开银索。那猫落地窜得比流星还快,化形丹滚进草丛,被老母鸡啄食后当场下了颗金光闪闪的蛋。
鸡窝旁,万象泥依旧在鸡粪里闪闪发光。
晌午时分,阮映雪蹲在菜地里摘茄子,余光瞥见玄昀站在老槐树下——他正对着树干上安安早晨按的泥手印沉思。那手印不过孩童巴掌大,歪歪扭扭沾着草屑,他却像在观摩周天星辰图般专注。
“上神若无聊,不妨帮我把这筐茄子搬……”她话未说完,玄昀袖风扫过,整筐茄子浮空而起,表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紫黑发亮,灵气充沛得堪比百年灵植。
阮映雪看着能砸死人的灵茄,默默把“搬到灶房”咽回去。
而始作俑者已转向在墙角玩蚂蚁的安安。小家伙正用树枝给蚂蚁群画城堡,玄昀凝出一柄冰晶小铲递过去:“玄冰铲,可辟土成室。”
安安接过铲子往地上一插——咔嚓!蚂蚁城堡连带着半窝蚂蚁冻成冰雕。
现场死寂中,玄昀看着哇哇大哭的崽和手忙脚乱哄孩子的阮映雪,第一次主动收起仙器,俯身拾起那根破树枝,在未冻结的泥地上画了道歪歪扭扭的线。
蚂蚁们像是得了什么敕令,沿着线爬成整齐队列。
安安抽噎着止住哭声,紫眸瞪得溜圆。
暮色四合时,阮映雪看着满院子“仙器遗骸”——被嫌弃太亮的夜明珠滚在水缸底,能召唤云霞的鲛绡帕垫了鸡食盆,某件据说是远古龙鳞炼成的盾牌正被安安当滑梯玩——终于忍痛做出决定。
她掏出珍藏的油纸包,取出最后一根辣条,视死如归地递给玄昀:“上神,要不……您还是吃这个吧?”
玄昀接过辣条,在晚风中慢条斯理地吃完,评价依旧两个字:“尚可。”
而安安正抱着他新捏的泥老虎,在星辰糖的甜香里睡得打呼噜。
月光漫过院墙时,阮映雪看见玄昀站在鸡窝前——他弯腰拾起那枚沾满鸡粪的万象泥,用星辉洗净后,将其化作一枚小小的泥巴戒指,套在了熟睡的安安拇指上。
夜风里,她仿佛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
“凡尘之物……倒也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