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卿时想起上回见他,他就姿态洒脱,与席间众人饮酒作乐,如今得以高中,他显然兴致更高。
“当时在鹿鸣宴上匆匆一面,光羽就想结识江兄,只是饮酒饮多了,想与江兄结识之时江兄已然离开。”晁晔翰端着酒杯,“如今江兄成了探花郎,风光无限,咱俩倒是在这琼林宴上又见着了。”
“你我终是不负众望,没给家乡丢脸。”江卿时举起酒杯,主动敬晁晔翰,“祝你我日后都能越来越好。”
“好!”晁晔翰将酒一饮而尽,喝完后看向了一直不发一语的谢清河,“早就听闻谢小侯爷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谢清河却是一脸冷淡,江卿时见晁晔翰如此热情,便主动说了一句:“小侯爷,这是定皋出了名的才子晁晔翰,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谢清河这才淡淡地点了点头,像是在给江卿时两分面子。
晁晔翰看着倒是洒脱,未曾将谢清河的态度放在心上。
宴至中程,按照惯例,新科进士需即兴赋诗,以记盛况。内侍奉上文房四宝,从一甲三人开始。
他们三人,除了陈棋性子还外放点儿,江卿时和谢清河都不是张扬之人,江卿时也只是提笔随手赋诗一首,既能展露才华,又不显得过于张狂。
轮到晁晔翰时,他却是大笔一挥,洋洋洒洒,连袍袖沾上了墨迹都顾不得,他行云流水,意气风发,诗作也引来了不少喝彩。
“晁兄之前就是出了名的才子,如此精通文墨,倒让我自愧弗如。”江卿时开口说,“吟诗作赋我只是平平,看来还是少了些文人的雅兴。”
“你这个性子就很好。”谢清河却朝江卿时点点头,“你这个朋友,看着过于张扬,又有些名不副实我不喜见这等人。”
江卿时一愣,随即想到谢清河年纪虽轻,但从小生长在王侯之家,自是阅人无数,他的话,定也有几分道理。
诗环节过后,宴会气氛更加热烈。进士们互相敬酒,畅谈抱负。
晁晔翰多饮了几杯,拉着江卿时和卓智明道:“他日二位兄台飞黄腾达,可莫忘了提携同乡啊!”
江卿时笑道:“晁兄说笑了。你我同科之谊,自当相互扶持。”
“方才我听礼部的人说,一甲三位即刻授职翰林院,二甲前二十名很可能选为庶吉士!智明兄第十一名,大有希望啊!只是我只考取了二甲十九名,确实要看些运气了。”
“晁兄满腹经纶,想必定能顺心如意。”江卿时安慰说。
卓智明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欣喜,但他一向少言,并没有说什么。
另外一个一起参加过乡试的符兆挑眉笑道:“晁兄不必过谦。我倒是听说本届馆选名额有三十人,你这第十九名是稳稳的。”
他转向江卿时,“江探花更不必说,直接授翰林院编修,正七品官身,让人好生羡慕。”
江卿时微微颔首:“皇恩浩荡,卿时唯有尽忠报国而已。”
符兆不如他们几人出彩,这次只位列三甲,不过多年苦读一举高中,也委实高兴,他也多喝了几杯,脸上红扑扑的,倒少了几分平常的沉稳。
晁晔翰见江卿时脸颊微红,便知江卿时已经不胜酒力。
“看江兄的模样,像是饮酒饮多了,不如一会儿我送江兄回去吧。”
“多谢晁兄好意。”江卿时朝晁晔翰抱拳,“念辰尚可。”
琼林宴结束,犹如大梦一场,回去路上,望着热闹的街市,江卿时恍恍惚惚地想,自己日后也是这繁华京师的一员了。
得赶紧叫桂兰和渺哥儿过来才成啊,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有个家的样子
蔺桂兰也很快就得知了江卿时高中探花的消息。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江卿时的努力,得知这个消息后,她喜泣交加,竟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手足无措。
还是江云岫安慰她:“桂兰,这是好事儿,哭什么呢。”
江知渺想过自己的爹会高中,但没想到爹居然成了探花,他拉着娘的手:“娘,咱们什么时候进京和爹团圆啊。”
蔺桂兰抹掉眼泪:“咱立马就进京,不瞒你们说,我早就开始准备进京事宜了,因为我知道相公他一定能考中!他如此勤奋,十几日辛苦着日复一日,焉能有不中的道理?但我没敢告诉你们,生怕准备的太早了叫相公压力大,我早已联系了京城的住处,等我们一块进京看过宅子,就可买下来。这边的生意她们几个也都熟络了,等去了京城咱们再开分店!我想着家里的这处宅子暂且也先不卖了,若是我研究出新品,还要回姜平教给她们几个呢,毕竟姜平是咱的根基所在。姐姐,你在这里的铺子生意也好,可要跟我们一同入京?”
江云岫难得的笑了笑:“桂兰,不瞒你说,我也早就联系好铺子的买家了,虽然我若是还跟你们住一块是给你们添麻烦,但我还是想进京看看。”
“姐姐,你说的哪里话。”蔺桂兰忙说,“咱是一家人,哪里分什么你我的,若是姐姐再这么说,我可是要生气了。”
江知渺却在一旁叹起了气。
蔺桂兰这时候才想起来,她们俩大人说得起劲,却没问过渺哥儿的意见呢,渺哥儿重感情,是不是不想离开姜平啊。
“渺哥儿,你怎么叹起气来了,可是不想进京?”
“我自然是想的,”江知渺又悠悠叹了口气,“只是咱们一家进了京,危伯伯可是要伤心了。”
江知渺人小鬼大,蔺桂兰和江云岫早已习惯了他这个样子,听了这话,江云岫沉默了,江知渺意有所指,她自然也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