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眠忽地出声:“人是我杀的。”
见她承认,齐云间连声叹气。
他也看出来了,今日周衍恐怕是被突然出现的白渊打乱了谋划。
周衍此人绝非善茬,心中一直记恨着辛眠杀周雪微一事,只是原以为她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周雪芥既执意要娶便先顺着,反正日后有的是法子折磨她。
不成想她背后居然还有个鲛人族。
唉,怕是难以善了。
看着辛眠倔强的眼神,齐云间眉头紧皱。
旋即,闻苍满脸怒容拍桌而起,恨恨指着她骂:“你这妖女,竟然谋害师长,还栽赃陷害给无辜师兄,若非周掌门明察秋毫,岂非让你这么个冷心冷情的妖女继续为祸仙门?!”
他振振有词,语调铿锵有力。
唰。
亮光一闪。
闻苍的手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剧痛后知后觉传来,他扯着嗓子哀嚎,浸血的眸死死盯住辛眠:“你……你……”
“你看我干什么?”辛眠两手一摊,耸肩时无辜地笑,“大家都看见了,我动都没动过,总不能也要算在我头上吧?”
她走上前几步,弯腰将那根手指拾起,甩手丢给闻苍身后吓得满脸菜色的女人,那是闻苍的夫人。她吓得六神无主,见有东西抛过来便下意识接住,哆哆嗦嗦捧在手心。
待看清那是什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辛眠抬眸看向隐在人群里的卫栖山,他的手正扶着惊虹剑柄,缓缓入鞘。
几名沧浪峰弟子拔身冲来。
“够了。”
齐云间沉声厉喝,他们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齐峰主!您素来是最公正讲理的,今日亦要偏袒这作恶多端的贱人吗?她杀我师尊,辱我师兄,沧浪峰必要她血债血偿!”
“然凡事必先讲求一个因果报应,闻江害人满门性命,便该想到终有一天他要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
齐云间双眸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再简单不过的一个事实。
座席那边忽响起谈盈的质问:“在地牢时诸位师兄师姐不是听得清清楚楚吗?闻江他才是作恶多端的那个!你们的师娘也是被他害死的!做了坏事凭什么不允许别人报复?”
闻言,沧浪峰弟子大多都垂下了头。
他们的确是想查清楚闻江的死因,但听见辛眠说人死在她手里时便已经没了话说,只有少数几个性子过激的忍不下这口气。
“但是闻江毕竟是朝天阙一峰之主,依照门规,合该将此女关入地牢,择日处刑。”
周衍冷冷道,“就算先前有仇,朝天阙也不能容忍此等私下弑杀师长的恶劣之徒,齐峰主,莫要再一味偏私,否则恐怕会寒了那些孩子们的心啊。”
说得冠冕堂皇。
辛眠猛地转过身:“你的女儿便可以随意虐杀同门,旁人便做不得,是这个意思吗?噢,原来周掌门这规矩是因人而异的。”
她语气没多大起伏,其间讽刺意味不可谓不浓重。
周衍的脸色骤变。
忽听嘹亮稚嫩的哭声响起,由远及近,眨眼的工夫就到了殿外。
只见闻瀚那小小的身形先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哭,险些给自己摔个狗啃泥。随后,被周衍派去的两名仙侍架着无力自主行走的许云漪也出现在门口。
一看到母子俩,许父许母大惊失色,连忙拨开人群踉跄扑过去。
“漪儿!我的漪儿……怎么会这样?是谁把你害成了这样啊……”许母蹲在地上抱着她的头痛苦流涕。
闻瀚指着大殿最前面的辛眠,口齿伶俐不假思索。
“就是她!是她把阿娘的骨头抽出来,然后拿着阿娘的骨头把爹爹砸死了!爹爹死得好惨,连一块完整的骨肉都没能留下,被活生生打成了一滩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