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入目看见的会是盘在身边的小蛇。
它以白蛇形态似冬眠一般卷做一团,而一旁倒着一个流空了的药罐。
小蛇自从化形以来,除非在她的命令下,已经鲜少变回原形,更不常表现出这种假寐之态。
庄绒儿眉头蹙起,但她这一回并没有察觉到身体的异样,可见此番并不是催寰谷中的血池出了问题,是小蛇自身……
她见白蛇的颈部鳞片边缘微翘,像极了薄而微透的银箔,不禁露出些微讶然之色,发觉小蛇是进入了蜕皮期。
以妖修的年岁来看,他如今还很小。
待蜕皮结束,想必他的心智与实力能有几分增长。
但在此期间,他便不适合随她在谷外奔波了。
在出发前往万剑山前,她要把小蛇送回催寰谷,他能在血池中修养是最好的,且越快越好。
庄绒儿将白蛇托起,卷在小臂之上,起身走了出去。
寻阿淮一起,是时候离开映月宫了。
……
正午时分,天色却有些阴沉。
自清晨起断断续续飘了几场细雨,映月宫外的青石板路上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雨季还没有结束,但它已经不再会酝酿成灾。
庄绒儿看到各大正道宗门的车列沿着山道一一停靠。
有灵兽驮着轿辇静默伫立,它们极为人性化的瞳仁中映着流淌着的雨线,偶尔甩甩头,震下几滴水珠。
而半空中的飞舟则悬浮不动,上头还站着几只如雕塑般静止的灵鹤。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修士也守在外头,此刻见她们走了出来,眼神都悄悄地投了过来。
映月宫中大乱未平,人手不足,并不是所有赶来的人都被迎了进去。
且这周围的不少人,其实是闻声赶来的散修,还没有参与群议的资格。
所有人心知肚明,这一场开端般的群议之后,在暗中酝酿的风波就会被正式揭露在明面之上了。
“谷主,您这就要离开了吗?”
映月宫的宫人神色有些惊慌,他们之中已经有人去请示神女,然而念忧此刻正陷于与诸位正道宗门来者的会面中,无暇分身。
此刻,他们只能尽力将时间拖延一二,唯恐神女找来时人已经走远了。
“长生泉百利而无一害,谷主何不多留一些时日?”宫人绞尽脑汁,甚至厚着脸皮搬出玉桓升的病情作为话术,艰难道,“还有天阙宗少宗主的余毒未清,不若谷主再照看一二……”
庄绒儿突兀顿住,却不是因为宫人的话,而是她在远处望见一只巨大的黑鹰。
与周围的瑞兽格格不入,它的身上仿佛笼罩着黑雾一般,散发着某种不详之意。
……魔域中人,就要表现得如此明显?
也不怪世人总认为他们是所谓的歪门邪道。
连带着与魔域临近的她的催寰谷,也被划入了混乱邪恶的阵营。
她认出了那只黑鹰是水珏的坐骑。
只是不知他为何也要赶来映月宫?
难不成是有“面对共同的敌人,也要与瞧不上他们的所谓正道短暂统一战线”的觉悟?
自催寰谷不欢而散后两人还没见过,庄绒儿驻足的功夫,神女念忧已经匆匆跑出来,慌忙将她喊住。
“庄谷主可否留步一二?我还有话想说……”
见庄绒儿扭过头来,她连忙跑过去,挥退众人,压下心中的游移不定,放低声音,语速极快地将
那则令她辨析不清的预言讲了出来:“我偶然看见了有关谷主的未来一幕,正道联手逼向催寰谷,其中似是有些误会……还望谷主日后远离极渊之物,切莫惹火烧身!”
庄绒儿沉默了一会儿,对她颔首:“……多谢。还有,麻烦转告玉桓升,把谢礼送去我谷中。”
念忧愣愣地点下头,又道:“至于筑灵芝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