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荆淮率先拔剑,面色泠然,厉声道:“魔物——受死!”
“绒儿,你被那魇姬蒙蔽了心神……你的青丝还在我这里,我们要做世间一对结发夫妻……”红衣荆淮错愕躲过,自怀中摸出两缕发丝挽成的同心结,然而只来得及出示了一秒,就被白衣荆淮的剑斩断。
碎发散落到地上,庄绒儿垂眸看去,面无表情。
为什么……他竟然觉得这种不合时宜的无情也很甘美?!
白衣荆淮飞身的动作微僵,不慎被对方击中了手腕。
两人的缠斗似乎并不能算旗鼓相当,红衣荆淮明显居于上风,他要技高一筹。
一来,这是道具设定。天阙宗的少年天才如何会打不过混沌魔物魇姬?
二来,魇姬始终在为庄绒儿的表现分神。
庄绒儿嘴上说着“让他来助她一臂之力”,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和对手交战,而她……
她走到典台的桌边,举起了桌上的红烛,烛火在夜风中簌簌飘摇,下一秒,整座烛台被她毫无预兆地扔了下去。
火光落入桥边堆叠如山的绫罗绸缎中,干燥的锦缎一触即燃。
火苗迅速蔓延,沿着桥面锦毯攀爬而上,宛如一条金红色的蛟龙苏醒了,且它在苏醒的震怒中膨胀得越来越大……
如果诡异僵住的众人脱离懵懂,只怕这里会被哀嚎成人间炼狱。
而现在,置身火海中的众人竟保持着静默,这画面就更加诡异!
烈焰很快舔舐上了围绕着桥边的绣幔和灯笼,一排又一排火舌疯长,连成了一片,顷刻间,朱红色的火海席卷了整座拱桥。
漫天火光中,白衣荆淮艰难拦下红衣荆淮的攻击,盯着纵火的庄绒儿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不再希求她来助战了。
他更愿意欣赏她这样疯狂的举动!
看似平静,却在熊熊燃烧着的、如火般只会燃尽不会熄灭的情绪!
爽到他几乎要在对战中发出难耐的呻。吟,哪怕肩膀被红衣荆淮给洞穿了也无所谓……
庄绒儿在火海中看向仍在对抗的二人。
他们在她这名观众的注视下,终于摆出了你死我活的绝命争势,然而无人管顾熊熊燃起的大火。
她很想收回她先前说的话——“道具不会出错”。
可道具若一开始就是劣等,也当真碍眼的很。
庄绒儿不再看第二眼,她同样飞身而起,手中的帛带向红衣荆淮缠裹而去。
他手中正欲刺向白衣荆淮胸口的剑被一条看似柔软的布料给轻易夺去,下一秒,那布帛居然绕向他的脖颈,捆住他的腰身!
庄绒儿手掌翻转间,灵力涌动,捆绑住他的布料竟忽然变成了一条铁制的绳索!
毒虫自锁链上冒出,尖利的口喙对准他的每一寸皮肤,叫他动弹不得,甚至无法出言,因为他的喉咙下正爬着一只毒蝎,它的尾巴正贴着他的骨肉,稍微一动就会有剧毒渗入他的全身。
他面色惨白,如果肯不遵从设定而睁开眼,只怕那双眼中会写满失望与悲痛。
而白衣荆淮完全压制不住“被选择”的欣喜,他身上的伤势在这一刻好像全然被化解了去,马上迎了上来,唤道:“绒儿,我……”
“你叫错了。”庄绒儿轻描淡写地打断他,“你是叫姑娘的那一位。”
白衣荆淮面色一变,但还未来得及退后,庄绒儿已经瞬移至他身侧,细白的手直接擒住了他的脖子。
难以想象那双手上会有那般剧烈的力量。
他试图找到爱意,可是铺天盖地的恨几乎将他的感官冲晕,这确实很美味,却竟然也让他无福消受!
魇姬一瞬间明白了一切,可他仍旧不服输。
他在压迫之下咬着牙问道:“为什么?你的情感会变得那么快?你不爱他吗?!”
“因为一点也不同。”
庄绒儿道。
一点,也不同。
百年前的月满夜宴,她拿到机关鸟,出于羞窘而送给了前来讨买的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