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栩仰望着那不断凝聚的光柱，喃喃道：“他在做什么？这不是写作……这是在构建一篇贯通古今的‘文明史诗’！”
江侍郎却已明白：“他要写的，是‘文圣之道’本身??用亿万子民的信念为墨，以山河社稷为纸，书写一部超越时代的‘大义之文’！”
就在这一刻，北方冰阵猛然爆发出刺目强光。
雪狼王仰天长啸，身躯开始融化，化作滚滚黑潮涌入那具堕儒尸骸。两者交融之际，尸骸睁开了眼睛??左瞳赤红如血，右瞳金光流转，竟是兼具妖性与文道之力！
“江行舟！”那声音沙哑而冰冷，却带着熟悉的腔调，“你以为只有你能代表文道？我也是读书人出身！我也曾考取功名！可这世间，凭什么只许你们南人执笔，却不许我们北人开口说话！”
江行舟神色不动，手中笔锋不停。
他写下了第三段：
>**昔者孔孟立仁义，董韩辟邪说。**
>**今有奸佞窃文名，假道济妖祸。**
>**尔本儒门败类，窃圣人衣冠，行禽兽之事，**
>**今日，我以天下正气，判你??永堕无间！**
最后一个“间”字完成的瞬间，整幅素绢轰然燃烧，化作一道百丈金龙，直扑北方冰阵！
金龙所过之处，墨雪蒸发，冰柱崩塌，八百巫祝尽数焚为灰烬。那具融合中的尸骸发出凄厉怒吼，挥臂迎击，竟打出一道由冤魂组成的“悲怆赋”，试图以情感乱文心。
但江行舟早有准备。
他轻声念出一句旧文：“**文以载道，非情所能惑也。**”
随即，身后虚空浮现万千身影??有手持竹简的老叟，有负笈游学的少年，有戴枷充军的贬官，有默默抄书的婢女……他们是千百年来所有为传承文脉而献身的无名之辈。他们的声音汇成洪流，压过了怨魂哀泣：
“**宁死不屈！**”
“**笔不可折！**”
“**文不可辱！**”
金龙乘势而入，一口咬断堕儒尸骸的心脉。那支插在其胸的断笔应声碎裂，化作点点星芒，随风飘散。
“啊??！！！”堕儒发出最后一声咆哮，“你们这些伪君子……终有一日……会有人打破你们的规矩……掀起真正的……文劫……”
话未说完，尸身炸裂，化作漫天黑灰，被朝阳一照，尽数湮灭。
雪狼王残魂想要逃遁，却被张栩召来的十二条草龙围住，撕扯吞噬。江侍郎趁机掷出砚台，将其封印于一方新制墨锭之中。
战场，终于安静下来。
密州城内外，幸存将士相拥而泣，百姓跪拜叩首。王陵命人清点伤亡：斩敌七万九千余，俘获妖器三百二十一件，毁敌营寨十七座。己方阵亡三千六百余人，伤者过万。
而江行舟，静静坐在阁楼上，气息微弱。
他完成了四篇超品文章??《白雪歌》镇敌，《正气歌》辅战（借江侍郎之手），《讨北檄文》破军，以及最后这篇尚未命名的“判文”，已触及“传世圣作”边缘。据古籍记载，一人一生最多只能写出一篇传世之作，否则必遭天妒，形神俱灭。
可他写了四篇。
“江兄……”张栩走上前来，声音低沉，“你已经做到了不可能的事。接下来，该休息了。”
江行舟笑了笑，望向南方。
“洛京那边……应该已经收到战报了吧？”
“嗯。”张栩点头，“陛下连夜召集群臣议事，据说当场撕碎了三位主张议和的大臣奏折。”
“好。”江行舟闭上眼，“只要朝廷不再退让，北境就有希望。”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名士兵急奔而至：“报！城西十里发现一名昏迷女子，身穿白衣，手中握着半块玉佩，口中反复呢喃‘子宁’二字！”
江行舟猛然睁眼。
“带她上来。”
不多时，那名白衣女子被抬至阁楼。她面容清丽，眉宇间与江行舟竟有几分相似。江行舟颤抖着伸手，触碰到她手中的玉佩??断裂处恰好与自己贴身收藏的那一块吻合。
“姐……姐姐？”他声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