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又怨你;你是我的天堂,也是我的折磨。”
他抬起头看向江临舟,目光里带着一种平静的锋利。
“李斯特在改编的时候,并不是单纯地谱曲,
他把诗的内容化成了旋律的结构。
开头那几句缓慢的琶音,是诗人的迟疑;
中段那突如其来的高潮,是爱意与痛苦的交织;
最后那柔和的收尾,是体悟,不是放弃,而是接受。”
唐屿翻到谱页中段,用铅笔在一个乐句上划线。
“看这里他在同一行里写了dolce甜美和appassionato热情
这在李斯特的作品里很少见。
甜美与热情,本该冲突,可他要你同时存在。
这就是彼特拉克,温柔中的痛。”
他走到江临舟身旁,
用手指在空中比划着那段旋律的起伏:
“开头别太满。那不是表白,是思念。
像一个人想起往事时轻轻呼出的气,
音要圆、轻,
不要太多触键的噪声,要让琴自己说话。”
江临舟照着弹。
那一串琶音如水流般铺开,
可唐屿很快伸手,轻轻按住他的右手腕。
“别推。你太想让它动,
可它该是浮在水上的。
这里的‘甜’不是靠力度,是靠气息。
听听”
唐屿自己轻轻弹了两句,
每个音都轻微到几乎听不见,
却连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看,呼吸之间的空白才是音乐。”
他重新看向江临舟。
“这首曲子其实很难
不是技术难,而是心太难稳。
你要让听的人知道,
这是一个已经失去,却依然温柔的人在说话。
他不哭,也不后悔,
只是把那份爱揉成一段旋律,
让它在时间里继续活下去。”
江临舟一言不发,
又重新弹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