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去世的时间,大约在凌晨,也可能是昨夜的最后一刻。
谁也说不准。
那天夜里,大伯母第一个察觉到异样。
房里已经安静了许久,祖父看似睡得很熟,没人再打扰。
深夜的钟声过了十二点,风从窗户外挟着微热吹进屋里。
大伯母起身,习惯性地去屋里查看。
她掀开薄薄的被子,爷爷躺在那里,胸口不再起伏。
那一刻,屋内光影依稀,静得如同无人问津的古钟。
她轻声呼唤,却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静默里回荡。
她伸手摸了摸他额头,凉如夜风。
她的声音在唇边,却化作了轻轻的叹息。
然后,她转身去叫醒父亲、母亲。
整间屋子被那声召唤拉回现实。
清晨的光偏白,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苦涩香气
不是葬礼上的香,而是生死中那一口瞬间被抽走的气。
家里人忙乱地安排,
布置灵堂、挂上白纸、准备通告。
窗外树的影子在墙上晃动,
仿佛也惊讶于这突如其来的静止。
屋里挤满了人。
有些他熟悉,有些模糊得几乎认不出名字。
有人穿着黑衫在烧纸,有人在角落里低声啜泣,
也有几个老人靠在门边,
用那种平静眼神看着这一切。
堂前摆着遗像。
那张旧照片是前几年拍的,
爷爷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
眉头皱着,却笑得很慈祥。
照片后面一盏白灯亮着,
照得他的脸微微发光
那种光让人分不清是庄严还是荒凉。
母亲在旁边接待亲戚,
她的声音沙哑,却仍在维持礼节:
“来了啊,坐一会儿。”
父亲在整理香烛,
脸上汗湿,表情里带着一种本能的麻木。
有个老太太拍着胸口嚎哭着念“老兄走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