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银摇摇头,自责般咬紧嘴唇,
“没问出来,口风紧得很。”
越是藏的紧,想必事态就越发重大。
不行,必须要打听出来!
陆昭华一个挺身坐起来,吩咐福银替她梳洗,又招呼福金道,
“这里人多眼杂,你将昭先生的行头挑拣出来,我和福银带出门去。”
那行头是一直藏在伯府院外的一处洞里的,她们此次离去,福金趁乱跑过去取了出来。
若非是她机灵,此时陆昭华还要为此头疼呢。
“姑娘,我们客居在此潜心礼佛,哪有第二日便外出的?这要传出去,只怕……
况且这才在寺院里住下,按规矩您应当沐浴熏香后,第一时间就到佛前跪拜。若是这时出去,那寺里的姑子和尚撵我们走怎么办?”
福银的担忧,陆昭华可以理解。
可虱子多了不压身,她已是旁人眼里的“残花败柳”,哪还有什么体面了?
今日出去,完全是为了见上福草一面,看看她手里放出去的那些暗桩是否知道什么消息。再一个就是昨日事发突然,她也怕福草听闻变故干着急。
“待会见了观莲师太,便说是我们离府突然,一应用度短缺得紧,今儿出去置办一番。”
陆昭华很快便想出了由头,拍了拍福银的肩膀道,
“神佛做人时也要吃喝拉撒呢,放心吧,这寺院里住着的到底都是凡人,没那么不通人性。”
见福银还在担心,陆昭华心中微叹,还是开口解释道,
“眼下世道纷扰,能活过去已是万幸,至于体面啊名声的,只有活下去的人,才有资格说话啊!”
她悄悄指了指天,给福银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若是从那乱起来,那可就不论平民还是王公了,谁的面子都没用。
我们如今已不在伯府,你的眼睛要往外看。你瞧瞧汴京城街上,除了这些个世家贵女,还有哪个天天将面子里子的挂在嘴边?”
福银一思量,登时明白了陆昭华的意思。
倒是她着相了,人虽是出来了,魂儿却还被困在那高高围墙里的一亩三分地上。
这世道,尊卑有别。大多数世家豪族,从未将奴才们当人看过。
如今姑娘遭了难,非但没有迁怒于她,甚至还这般耐心地一点点教导她。
福银抿了抿唇,回味着这种被尊重的滋味,暗自下定了决心。
士为知己者死,往后,她再也不要拖累姑娘。她也想像福草那样,成为姑娘的助力。
待主仆二人装扮好,走入四墨书局时,已是日上三竿。
书局里久违的淡墨香气扑鼻而来,抬眼看去,其中陈设雅致简洁,架子桌子的,被擦抹得一尘不染。
一面生小厮见是后门进来的客,心知不是买书的。
他赶忙放下手中活计,弓着腰快步迎过来,
“哎呦,真是不赶巧了。不知贵客要来,今儿我家掌柜的染了风寒,不在书局。”
“那可真是不巧。”
福银稍作惋惜道,
“不过今儿我家先生是来对账的,你只管带我们去找福草便是了。”
“是昭先生吧?哎呦,您瞧小的这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那小厮眼睛一亮,侧过头,抬起左手朝脸上轻轻一拍,故意将腰弓得更弯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