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迫在眉睫的婚约,秦墨终于松了口气。
他这才有时间把玄寂和薛宏业喊到竹屋弄舫来。
同样被喊来的还有近日刚到江都的苏和景与苏云浅。
他自己专属的厢房俨然已经成了窝点,秦墨无力吐槽,看着常溪亭把人一个个领进来,除了一个苏和景他亲自上前行了个师徒礼,然后把人引到自己对面坐着,其余人他压根没有起身相迎过。
苏和景年过六十,虽然头发半白,但走路时却仍步履矫健。
饱经世事的身体也被岁月压弯了腰,而深邃的眼中,带着一闪而过的锐利锋芒,因着这些年浪迹江湖,整个人也跟着豁达了不少。
而他身边,跟着一个身着淡青衣裙的女孩子。
少女墨发飞扬,不惹半点尘埃,盘起的发髻和那双鬓的细长发丝衬托着那清秀的容颜,长睫微垂,深色的瞳孔非但不觉凌厉,反而有点恹恹欲睡的样子,深邃不见底。
她脊背挺直的站在苏和景身边,彷如一座釉色清泠的秀骨清像。
看见秦墨,少女拱手,脸上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小墨。”
“怎么还是这副冷冰冰的模样?”秦墨的语气带着熟稔的亲昵,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我们小浅浅倒是出落得越发好看了。”
“你还不是一样,性子比从前更欠收拾,对长辈还是这般没大没小。”苏云浅毫不客气地回敬,却并未拍开他的手,只是嘴上的话却一语中的,“小墨你是不是好事将近了?毕竟有人宠着便比以前更有恃无恐也说的过去。哦,对,陛下好像是给你定了门亲事。”
她是苏和景的养女,真按辈分来算,她比他们大一辈,所以便总拿这个来开刷。
苏和景审视的目光落在了秦墨身上,狐疑的看着自己徒弟,半信半疑道,“小墨,这定亲的对象,可是你心仪之人?还是皇上擅自做主定的?”
二人常年江湖漂泊,苏和景更是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对皇权少了几分敬畏,言辞间颇为随意。
秦墨啧了一声,“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亲事不是延期了吗?订的哪门子亲?”
话里行间透出的不情愿显而易见,苏和景闻言冷哼一声:“这皇帝小子尽不干实事,专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名堂,来时听梵儿说了,与你定亲的是平南侯的妹妹,楚家的那个小姑娘?”
他们虽身处江湖,却始终关注朝堂动向,平南侯分府、秦墨定亲这等大事,自然了然于胸。
秦墨心知自己的态度,决定他们对萱萱的态度,所以听完师父的话,他点头道,“萱萱是无辜的,她也是被牵连的,师父跟师姐可千万别怪人家小姑娘。”
这么一解释,苏和景就听出了秦墨的言外之意,自是想护着那姑娘的。
但这维护之中,却又听不出半分对这桩婚事的欣喜。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护着她却不喜欢她,定是因为一个人或者一件事作为引线的。
——平南侯。
那是与小墨并称“燕赤双杰”的另一位年少成名的少年将军。
当年他还在已经故去的楚将军手下当差时,自然也见过这小子的。
况且当时小墨在法云寺里,这小子亦在,所以自是不陌生。
而这二人的关系好到,就连他与云浅游历各处时,都时不时能听到说书人用他们二人作为故事背景,引得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纷纷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