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紧张地看着今安，心脏砰砰直跳，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审判。这个请求对他而言至关重要，这意味着他可以拥有一个真正感到温暖和安全的避风港，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今安看着少年眼中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渴望、脆弱，以及那份深藏的不安，再想到这间刚刚失去亲人气息、变得冰冷空荡的房子，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漫长孤寂的夜晚……拒绝的话语在舌尖滚动，却最终无法说出口。
他们都需要陪伴，都需要从彼此身上汲取一点温暖，来对抗各自世界里的寒冷。
他沉默了几秒，在那双充满希冀、仿佛汇聚了所有星光的眼睛注视下，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清晰：“……随你。不过要先跟你家里说好。”
“真的吗？！哥哥你答应了？！”时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巨大的惊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忐忑，他差点直接扑上来抱住今安，但碍于时间，只能激动得在原地跳了一下，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几乎要照亮这昏暗房间的笑容，“哥哥你最好了！我……我今晚回去就跟他说！他一定会同意的！那我星期天晚上就过来！哥哥你等我！”
喜悦冲昏了头脑，让他开始得寸进尺。
他眨巴着狡黠又带着点委屈的大眼睛，开始了新一轮的软磨硬泡。
“哥哥～”他拖长了尾音，像块牛皮糖似的又黏了过来，“那我……我可不可以以后都和你一起吃饭呀？”
他撅起嘴，露出惯常的委屈表情。
“食堂的饭是真的不好吃，不如哥哥做的万分之一好。”
见今安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时忆立刻使出了他百试不爽的杀手锏——撒娇。
他扯着今安的衣袖轻轻摇晃：“哥哥～求求你了嘛～你看，我以后还会帮你洗碗的！好不好嘛～”
今安被他晃得有些无奈，看着他那副耍赖皮的样子，终于松了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好了，不需要你洗碗。”这算是默认了他可以过来吃饭。
“耶！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我最喜欢哥哥了！”时忆欢呼雀跃，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
今安看着他活泼的样子，在后面忍不住轻轻哼笑了一声，低沉而短促。他眼底那层冰封的寒意，似乎被这热烈的笑容融化了些许，流露出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和笑意。
“就知道嘴贫。”他低声说，语气里听不出多少责备。
“嘿嘿，我只是实话实说嘛～”时忆笑嘻嘻地，心满意足。
“走了，去上晚自习了。”今安提醒道。
“好～”时忆响亮地应着，几乎是蹦跳着冲出了门，赶去上晚自习，那轻快的背影仿佛带着风，将方才家里的沉闷气息都驱散了不少。
晚自习结束后，学生们再次涌出校园。今安随着人流走向公寓楼。在楼下，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高挑身影——季予时也刚回来，正站在门禁处，似乎是在等他也或许只是巧合。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一前一后沉默地上楼，开门，走进了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人的、略显空寂的“家”。
楼道里的灯亮了又灭。今安和季予时前一后走回住处，中间隔着几步距离。
钥匙开门。房子里比平时更安静，奶奶确实不在了。
今安换鞋，走向厨房热牛奶。
“她走了？”
一个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今安动作没停。“嗯。”
季予时没再说话。他走到客厅的沙发旁，却没有坐下，只是倚着靠背，目光落在今安在厨房里安静的背影上。
灯光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轮廓，带着一种易碎又倔强的孤独感。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
白天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回闪——邵云节几人猥琐的嘴脸，今安苍白却倔强挺直的脊背，自己那完全失控的怒火……每一种画面都像一根刺，扎在季予时此刻异常敏感的神经上。
他烦躁地蹙了下眉，对自己这种持续被影响的情绪感到极度不悦。
他应该像往常一样，无视，回房，让这一切归于冰冷的秩序。
但脚步像是被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