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知安静静地听着,沉思了片刻,然后非常认真地看向宋曦丹,“曦丹,首先,你要明白,你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你是宋曦丹,独一无二的宋曦丹。你的价值,在于你本身,而不是你完成了谁的遗愿。”
她的语气平和而有力:“其次,如果你不喜欢法律,为什么一定要强迫自己走下去呢?人生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你还那么年轻,完全可以转行。”
宋曦丹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我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也没有非要完成的梦想。”
“是因为你一直活在‘应该’怎么做,而不是‘我想’怎么做的框架里。”应知安的声音异常温柔,“曦丹,你不必急着现在就找到答案。给自己一点时间,也给自己一点允许,允许自己迷茫,允许自己探索,允许自己可能‘不成器’,就只是做你自己。无论你最终选择哪条路,或者暂时找不到路,都没关系。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听到应知安的话,宋曦丹把脸深深埋到应知安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中。
下一秒,应知安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泪水打湿。
应知安没有阻止,只是微微屈了屈手指,像是安抚小狗一样抚摸着宋曦丹的下巴。
从医院离开后,宋曦丹回了趟家,火势被控制得很快,所以家里基本没有受损。
在这个充满了回忆的地方,她翻箱倒柜,想找到一点属于“宋曦丹”自己的痕迹。
终于,在一个蒙尘的旧纸箱里,她找到了小学时的日记本,还有几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还没被强制剪成短发的小曦丹,穿着漂亮的运动服,拿着奖牌对着镜头笑得灿烂,那是她在学校田径比赛上获得了一等奖。
而日记本里,零零散散记录着一些回忆。
——跑步得了第一,老师说我很有毅力!
——和同学玩了警察抓小偷,我当警察,他们根本跑不过我!以下就抓住了“坏人”,长大之后要是能当警察也挺好的!好开心!
——希望长大后能帮助很多人,让他们不用害怕。
这些早已被遗忘的碎片,宋曦丹顿时百感交集。
原来,真实的自己并非一片空白,只是在母亲巨大的悲伤和期望下,被刻意忽视和掩埋了。
或许
宋曦丹坐在书桌前,把法律教材推到一旁,她打开电脑,搜索了“警察招考”、“公安联考”的信息。
屏幕上跳出的一条条招录公告、体能测试要求、申论大纲……这些曾经与她“人生规划”毫不相干的东西,此刻却让她心跳加速,一种久违的、名为“渴望”的情绪在胸腔里涌动。
或许
当宋曦丹将自己决定考公当警察的想法告诉应知安时,应知安已被准许出院,在家静养。
彼时,宋曦丹正像个小媳妇般,端着一碗刚煲好的汤从厨房出来。
暖黄的灯光下,她将汤碗轻轻放在床头柜上,习惯性地俯身,在应知安脸颊上印下一个带着烟火气的轻吻,随即自己先红了耳根。
听宋曦丹认真说完她的决定,应知安靠在床头,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满满的欣赏,“想清楚了?”
“嗯!”宋曦丹用力点头,眼神明亮而坚定,“我想试试。”
“很好。”应知安唇角微扬,将那只没受伤的手伸向宋曦丹,宋曦丹立刻默契地上前,将自己的手放入她的掌心。
“这条路会很辛苦,体能、笔试、面试,关关难过。”应知安握紧她的手,语气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我不怕。”宋曦丹回答得毫不犹豫,她倾身向前,清澈的眼眸直直望进应知安眼里,“因为我知道,知安姐,你会陪着我。”
她话语中的全然信任与依赖,像一根轻柔的羽毛,准确搔刮在应知安的心尖上。
应知安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望着她,目光从她的眉眼,缓缓滑落到她因紧张而微抿的唇瓣上。
那专注的凝视,让宋曦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