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枫尾随那妇人到了一处小院,这院落虽然简陋,但归置的十分整齐干净,连墙角劈好的柴都摞老高。
那妇人带着襁褓中的婴孩,大概不能有如此的心力做这么多体力活,那么大概率这家里是有其他人的,至少之前是有的。
而现在看起来却没有了,最近能造成靖城普通小户生离死别的事,无非就是那场围城之战,只能赌一把了。
顾小枫把自己的头发扯乱了一点,又从墙角抹了点煤灰涂在脸颊上,就在院门口叫门。
那妇人警惕地瞥了一眼,但看到顾小枫的可怜样后,还是松了口气,这么好看的人,总不会是坏人吧。
这个理论有待商榷,但却屡试不爽,说难听点,好看好像总和无能有莫名其妙的牵扯。
顾小枫咳嗽了两声,说道:“大哥在家么?”
那妇人眼一红:“你是谁啊?乔哥已经……”
顾小枫庆幸自己赌对了,便进一步试探道:“当日我和乔哥在战场上一别,还以为能在城中再见,却没想到……嫂子,我家里没人了,我能在你这里讨口水喝么?”
那妇人眼神有些迟疑,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小枫,但也没迟疑太多,便闪身让顾小枫进来了,只听见她好像嘟囔了一句:“真是造孽,这样的……嗨……”
顾小枫还在思索措辞,妇人却先开口了:“你家人也是被那郭晋春藏起来了是么?”
顾小枫不明应该说是还是不是,只能默默喝水,等待对方的反应。
结果那妇人就自顾自哭起来:“全没了,郭晋春不得好死……”
顾小枫虽然不知如何回应,但显然妇人的倾诉欲很强,她的埋怨和她的泪一样,都控制不住。
“你是因为找不到家人所以来找乔哥是么?你应该知道乔哥爹娘也被郭晋春安置走了,说是让你们上战场没有后顾之忧,我呸,不就是挟持的人质,现在我看,那些还是他给北越投诚的筹码,为什么北越退军,我看就是把城中人都给杀了,变相控制了靖城而已,我孩子高热实在受不了折腾,被他们甩下了,当时还觉得命太苦,还现在看来,算是捡回一条命,只怕过不了多久又得交出去……”
“他郭晋春就是山匪出身,改不了他的底子,之前非要号召大家在石莲山种什么山果,是,那两年是赚到钱了,你乔哥还傻乎乎感谢,信任他的结果就是,连命都搭进去了,现在回想他郭晋春就是拿我们当奴隶使,不知道山果生意,他从中抽了多少利。”
顾小枫听明白一点眉目,他记得当时顾清对郭晋春的评价就是勤政为民,那这项刚好能对上,利用自己对石莲山的了解,帮助乡民谋划新路,于是便试探着说:“嫂子,为什么说他抽利?”
妇人接着说道:“我都听西街那个马叔说了,他拨着算盘算过,山果生意应该能转六分利的,但到我们手里只有两分,可不是被他郭晋春给抽走了。”
“你不信,你真的和你乔哥一样拗,我亲眼看着马叔算的,错不了,你就是真不信,现在的局面还不明了么,你的家人呢?战乱已经平息了,他郭晋春为什么不放人回来。”
顾小枫不确定现在还有什么生意能六分利,但这妇人信誓旦旦,他也不好争辩什么,于是专注问转移乡民的事。
“会不会是郭守城觉得时局还不稳,所以想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