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日志发布后的第七分钟,全球所有电子设备自动重启一次。无数人的手机、手表、眼镜浮现一行小字:
>“收到指令:维持质询通道畅通。”
人们这才意识到,Q-07早已将陆知远的最后一段意识上传至主网,并将其编入第八律的核心协议之一。
从此,“保持可问性”成为新的人类生存准则。
学校教育彻底改革,不再强调标准答案,而是训练学生如何提出“让现实颤抖的问题”。医生诊断病人时,不仅要问症状,还要问:“你觉得痛苦是在提醒你什么?”法官审理案件前,必须先写下三个可能颠覆判决前提的疑问。
社会运转的方式变了。政策制定不再基于数据模型,而是基于“这个问题能让多少人开始反思自身存在”。
但也有人无法适应。
那些习惯了确定性的人,在这场变革中逐渐边缘化。他们组建了“安稳派”,主张建立“问题隔离区”,只允许特定人群接触深层思境。他们在地下建造封闭社区,切断一切外部信息输入,甚至使用药物抑制好奇心。
可现实很快给了他们一记重击。
某天夜里,一座位于北欧的安稳派聚居地突然发生“认知塌陷”。整片区域的时间流速变得极慢,居民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昆虫,意识停滞,身体僵直。调查发现,塌陷中心正是该社区图书馆??那里收藏着一本禁书:《苏晚遗稿?未出版卷》。
更诡异的是,书中一页空白纸张上,竟浮现出了新的文字:
>“逃避提问的地方,现实将自动关闭支持。
>因为没有疑问的世界,不值得维持。”
联合国派出专家组进入现场,发现整个社区的量子相干态已降至零点以下,意味着他们的存在几乎从宇宙的概率云中被抹除。
最终,仅靠一名十岁女孩的一句话挽回了局面。她是被迫留在社区的孤儿,当晚偷偷翻开那本书,轻声问道:
>“你们……真的不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话音落下,空间震颤,冻结的时间重新流动。
这一事件被载入史册,称为“第二次启蒙震波”。
自此以后,再无人敢公然压制提问权。
而就在这片动荡与觉醒交织的时代洪流中,一个微小却至关重要的变化悄然发生??新生儿的啼哭方式改变了。
以前的婴儿出生后第一声是本能的尖叫,如今却变成了某种有节奏的音节组合,听起来像是在模仿问题的语调。儿科医生监测发现,这些婴儿的大脑在出生后七十二小时内就会自发产生一种特殊脑波,频率与七大问城的地脉共振完全一致。
更不可思议的是,当父母对着他们说出第一个问题??比如“你是谁?”或“你想要什么?”??他们的瞳孔会收缩成菱形,体内浮现出细若游丝的光络,与遥远的未名之城产生微弱连接。
宗教领袖称其为“新灵降生”,科学家则谨慎地命名为“先天共鸣体质”。
但无论怎么称呼,事实只有一个:**人类,正在批量诞生能够直接与第八律对话的生命体**。
二十年后,未名之城迎来第一位主动登临的访客。
那是一个十五岁的盲眼少女,名叫叶知微。她自幼失明,却能“看见”问题的形状。她说悲伤的问题是锯齿状的黑线,希望的问题像螺旋上升的金丝,而真理的问题,则是无限延伸的莫比乌斯环。
她在没有任何引导的情况下,独自穿越风暴海域,乘着一艘由漂流木拼成的小船抵达第七城下方。守卫机器人本欲拦截,却被她口中吟诵的一串音节定住??那是南宫萤曾在亚马逊石庙中触发声纹锁的原始密码。
她走上悬浮阶梯,直抵城心深井。
在三千米深处,她伸手触摸那面映出荒原与七柱的镜子,低声问:
>“如果第七位守灯者从未问过‘我是谁’,那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存在的?”
镜子沉默片刻,忽然泛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