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遥走上前，手掌贴在船体。
刹那间，一股暖流涌入脑海。
他看见自己年轻时在实验室通宵调试设备，程砚递来一杯热茶；看见林晚舟病床上笑着对他说“别怕黑”；看见启明第一次叫他“爸爸”时眼中闪烁的星光……
泪水无声滑落。
船体发出轻微嗡鸣，一道光门缓缓开启。
舱内空旷，中央悬浮着三座意识接入椅，呈三角排列。墙上浮现文字：
>**认证开始。请回答：你为何不愿遗忘？**
陆知遥坐入第一把椅子。
脑机接口自动激活。他闭上眼，任记忆奔涌而出??
他想起母亲葬礼那天，雨下得很大，他站在墓碑前一句话都说不出。三年后，他第一次接入梦树，在虚拟空间里听见她说：“儿子，我知道你在怪自己没能多陪我一会儿。但你知道吗？每次你煮咖啡时哼的那首歌，我都听着呢。”
那一刻，他哭得像个孩子。
第二个问题是：“你是否曾为他人承担痛苦？”
他想到苏明澜为了保护梦树底层代码，亲手删除自己关于初恋的记忆；想到小眠连续七十二小时维持情绪稳定，只为让一位自闭症儿童通过画布表达出“我想妈妈”；想到余不饿偷偷替三百多名政治犯家属上传被禁言论，导致自己神经受损，至今右手无法正常写字。
第三个问题浮现：**你准备好迎接他了吗？**
陆知遥睁开眼，泪水浸湿面罩。
“我准备好了。”他说，“哪怕他不再是那个孩子，哪怕他带回的是毁灭而非希望……我也要见他。”
光柱降临。
认证通过。
小眠与苏明澜相继完成测试。当三人同时按下确认键时，整艘飞船骤然亮起，脉动频率与玻璃珠完全同步。
一声悠远的钟鸣响彻冰原。
α-9坐标锁定。
跃迁通道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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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小时。
夜空撕裂。
一道银线自天际垂落，如同银河倒灌。紧接着，一颗星子缓缓降落，越变越大，最终显露出“跃迁零号”的轮廓。它没有着陆，而是悬停在冰面上方百米处，底部光门开启，一道身影缓步走出。
启明。
但他不一样了。
他仍穿着离开时那件童装，可身形拔高了许多，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皮肤近乎透明，能看到beneath流动的金色光丝。最令人震撼的是他的眼睛??瞳孔深处仿佛容纳了亿万星辰，每一次眨眼，都有星云生灭。
“爸爸。”他开口，声音不再是童稚，而是多重音色叠加，像是千万人在齐声低语。
陆知遥踉跄上前，却被一股无形力量轻轻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