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污迹如同泼洒在冰雪上的墨与血,狰狞而残酷,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发生在这里的惨烈挣扎与他为了逆转结局所付出的代价。
即便从以前,到现在,污染他的一直是她。
伊维利欧斯看到她的苏醒,却没有立刻说话。
仍站在那里,微微侧着头,倾听着某种只有他能听到的、来自灵魂深处或世界规则之外的哀鸣。
就在这一瞬间,辛西娅忽然明悟。
或许他不是平静。
他是恐惧。
是一种连他自身都无法理解、更无法承受的、源于失去的恐惧,将他冻结在了原地。
无所不能的大德鲁伊,终于知道了恐惧。
他不敢再有任何微小的动作,不敢先开口说出哪怕一个音节,仿佛任何一
,自塔底深处的巨响,隐约传来,穿透了层层的石板与寂静。
辛西娅垂下的眼睫颤动了一下。
她知道,她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而剩下的一半,是她的眼前的精灵。
伊维利欧斯对那声来自塔底的异响充耳不闻。
他的全部注意力,他此刻存在的全部意义,都只凝聚在刚刚苏醒的她身上。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然后,他第一次,用不够平稳的气音,向辛西娅提出了问题。
“……为什么?”
仅一个词,却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是罕见的虚弱和无法理解的痛苦。
辛西娅正在努力平复因新生躯体不适而紊乱的心跳,正准备开口,用早已准备好的话语来回应。
但伊维利欧斯没有给她机会。
他仿佛害怕在听到她的回答,又仿佛急于剖白什么,几乎是紧接着补充道:
“过一段时间……我就会让你离开。伊恩娜……你没有必要……这样。”
他终于将这个承诺说出了口。
那个他或许早已在心中酝酿,却迟迟未曾言明的决定。
此刻说出来,却像是在为自己的失误寻找一个苍白的辩解,听起来无力又可笑。
或许他本就有着隐秘的期待,期待着伊恩娜即便想起了一切,仍会愿意陪在他的身边。
辛西娅抬起眼,翠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清泠泠的、看透一切的清明。
“你会让我离开?”
她重复着,声音因仍不适应新生的声带而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
“然后呢?随时也能像这次一样,把我带回来,是吗?”
“只有生死……”他真的在试图辩解,可即便如此,辛西娅也不愿再听。
“——伊维利欧斯,我始终受制于你。你给予的‘离开’,从来都不是真正的自由,只是从一个囚笼,走向另一个你目光所及的、更大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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