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轻响。
只见这姑娘额头只留下一点薄红。
没让人自戕于堂上、有惊无险将其抓着的两个衙役,对视一眼,都沉沉的松了口气。
似怕她还要寻短见,两人站在梁柱前,竟是谁都没敢松手。
春娘似风中残烛,凄苦又愣怔的望着,都忘了哭。
“有何冤屈你只管说来,寻死觅活的做甚!”
知府狠拍惊堂木,斥道。
话出口,满堂肃静,却是见一双双眼睛看来,皆是“哦,真的吗”。
知府:“……”
“大、大人,”方才被吓得险些惊叫的吴夫人幽幽出声,眼睛朝旁边垂首站着的盛樱里瞥了眼,又匆匆收回,似心有余悸道:“求您做个公证,我们家与盛家这门亲事作罢,那二十两也不用还了,不用还了……”
知府眉头紧皱,心想,谁还有闲心管你这档事啊,没点儿眉眼高低!
“盛氏女,”知府大人威严道,“依照律法,子女断亲,是要杖三十,你当真要如此?”
满堂之上,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那背对堂上垂首站着的纤细背影。
刑杖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便是七尺大汉,三十刑杖下去,也得丢大半条命,更何况是这样一个纤瘦的小姑娘?
怕是要当堂出人命!
盛樱里转身,谁都没看,跪下伏首磕了个头,“谢大人成全。”
“娘!”
“春娘!”
春娘长久以来攥着的绳子,在此刻断了,脑中嗡鸣,竟无所觉的晕倒在了堂上。
知府朝衙役使了个眼色,“将人带去后堂,让医师瞧瞧。”
“是,大人。”
一叠的脚步声离开后。
堂中只剩了尚且跪着的盛樱里,还有旁边满腔怒而不敢发的盛达济,以及当影子的盛老十。
哦,还有互抱着手臂缩在角落、凄凄惨惨的吴家婆媳俩。
知府大人与台下坐着的师爷道:“替她立断亲书。”
签书盖印,便视为成。
盛达济看着盛樱里握笔,咬牙切齿道:“你别后悔!”
盛樱里在书契上落名,“啪”的一声,手中笔拍在案上,侧首看着他,“纵然死,也不更改。”
堂外,章老二急得团团转,一双眉皱得能夹死苍蝇,“造孽啊……”
旁边的衙役探着脑袋看,一致见解,“谁说不是呢。”
他们当衙役多少年了,就没见过哪个爹娘能逼得亲闺女当堂要撞柱寻死的,还硬是要挨刑杖也要断亲!
“传杖。”
外面的人瞬间站直:“是,大人!”
衙役要抬着凳进去时,章老二着急忙慌的碎碎念,“轻点儿轻点儿轻点儿……”
“哎呀,知道了,”衙役推开他,也低声说:“这要将人打死了,也损我们俩的阴德啊。”
“咚!”
凳子放置堂中。
吴家儿媳掏出个帕子来,小声示意问:“大人,能否给她咬着……”
咬着帕子自是不抵疼,可能防着受刑之人咬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