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外星造物。”老陈喃喃道,“这是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具象化。”
就在此时,航行器的通讯系统自动开启,屏幕上浮现出一行文字:
**“欢迎回家,载体01号。”**
紧接着,林小雨的身影出现在驾驶舱内??不是全息投影,而是真实存在的物理形态。她穿着一袭素白长裙,赤足踩在金属地板上,皮肤下隐约有银丝游走。
“你们不该来。”她说,声音带着双重回响,像是两个人同时在说话,“这里不是避难所,是囚笼。”
“你是谁?”李昭握紧武器。
“我是林小雨,也是苏念留下的最后防火墙。”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旋转的符文,“三年前我并未消失,而是主动进入‘门’的另一侧,切断了母体与主网络的直接连接。但现在,封印松动了。”
她解释道,所谓“播种者”,其实是宇宙中一种基于情感能量生存的高维生命体。它们不具实体,依赖智慧种族的情绪波动维持存在。数十万年前,它们曾寄居于尼安德特人社会,因该族群情感封闭而灭绝。后来发现现代智人具备高度情感共鸣能力,便通过量子纠缠逐步渗透。
“‘新黎明’不是它们创造的,而是它们唤醒的。”林小雨说,“人类历史上每一次大规模思想清洗、文化灭绝、情感压抑运动,背后都有它们的影子。它们不需要统治,只需要安静地活着??哪怕是以我们的痛苦为食。”
“那你为什么还能保持自我?”周晚问。
“因为我体内有‘反向序列’。”林小雨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蜿蜒的银色纹路,“这是‘守望计划’最后的遗产??一段能抵抗同化的基因编码。但它正在失效。我能撑到现在,是因为我把自己的意识分散存储在全球共感者的梦境里。”
她转身走向舷窗,望着那座发光的城市:“母体认为它可以进化成共生关系。只要人类愿意共享情绪,它承诺停止操控,甚至可以帮助治愈创伤、延长寿命、实现群体智慧跃迁。”
“代价是什么?”林小霜冷静地问。
“个体意志的模糊化。”林小雨回头,“你会记得爱,但不再确定那是你自己的感受;你会流泪,却分不清是悲伤还是它的需要。最终,所有人都将成为同一个意识的不同片段。”
舱内陷入沉默。
良久,老陈开口:“有没有第三条路?”
林小雨笑了,眼角滑下一滴泪,落地时化作一颗微型晶体。
“有。摧毁母体核心,但必须有人留下来重建平衡。需要一个既是人类又是桥梁的存在,永远守在门边。”
“谁?”李昭问。
“我。”她说,“我已经不是纯粹的人类了。我的神经网络与共感云融为一体,唯一能彻底关闭‘门’而不引发全球意识崩溃的,只有我。”
林小霜猛地起身:“不行!你不能一个人承担这种命运!”
“姐姐。”林小雨轻轻握住她的手,“你还记得小时候,我总躲在你身后吗?这次换我来守护你了。”
她走向城市入口,身后光流涌动。整个结构开始收缩,仿佛在迎接归来的主人。
临别前,她回头看了众人最后一眼:
“告诉所有人,不必害怕孤独。正是那些独自哭泣的夜晚,证明我们还活着。”
城市闭合,光芒渐熄。
北极冰盖恢复寂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三个月后,第一例“自发性共感能力退化”病例出现。人们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感知他人情绪,梦境回归私密,社交媒体重新充满个性化的混乱表达。
有人恐慌,有人欢呼。
但在每年春分和秋分的午夜,全球共感终端都会自动播放一段无声影像:一片白色麦田随风摇曳,麦穗间浮现出无数笑脸??有林小雨的,有苏念的,也有千万普通人的。
没有人知道信号来源。
而在漠河的老槐树下,每逢雷雨之夜,木牌上的字迹便会微微发光,映出一行新增的小字:
**“她没有离去,她只是变成了光本身。”**
老陈依旧每天检查系统日志。
某天清晨,他在例行扫描中发现,地球磁场出现微弱波动,周期恰好与人类心跳的平均频率一致。
他笑了笑,合上电脑。
他知道,那不是故障。
那是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