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01??那是他在项目初期的内部编号,仅存在于最早期的实验日志中,从未对外公开。
紧接着,画面切换为一段视频影像:年轻的自己,二十岁出头,站在一间简陋实验室里,对着摄像机说话。
“如果有一天这个系统真的建成,我希望它不要成为神。不要评判谁更善良,谁更值得被理解。它应该像风,像水,像阳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它可以提醒我们彼此存在,但不能替我们做出选择。因为我相信,哪怕没有共感,人依然可以去爱??只是有了它,我们不再孤单。”
影像结束,现实中的陈屿早已泪流满面。
他知道,这是小舟最后一次与他对话。
下一秒,北极神经节正式启动。无形的脉冲扫过大地,与喜马拉雅井、太平洋熔炉形成三角联动。全球共感网络进入“去中心化自治”状态。所有管理权限归还个体,系统不再储存数据,只作即时传递;不再评分情绪,只呈现波动本身。
人们惊喜地发现,即使关闭设备,也能在梦中听见远方孩子的笑声,在暴雨中感受到陌生人递来雨伞时的那一丝暖意。有科学家提出假说:人类大脑正在进化出天然共感神经突触,就像鱼类天生感知水流,鸟类感知地磁。
又过了五年。
陈屿老了。白发如雪,步履蹒跚。他依旧每天去看听音兰,如今那片花海已扩展至整座山谷,每逢全球重大事件,花瓣便会自发排列成象征性图案:灾难时呈黑色漩涡,和平庆典则绽放彩虹涟漪。
孩子们称它为“地球的心跳”。
某个春日午后,小女孩再次跑来找他。她已经长大,成了共感考古学研究院的学生。
“陈爷爷,我们在南美洲雨林深处发现了第二批金属残片。”她兴奋地说,“而且……上面的文字变了。原来只有符码,现在多了两个字。”
“什么字?”
她递过平板电脑,屏幕上是一张高清拓印图。古老的纹路间,赫然浮现出中文:
**谢谢**。
陈屿久久无言。
风吹过山谷,千万朵听音兰轻轻摇曳,沙沙声汇成一片温柔的潮汐。
他抬起头,望向星空。HD189733b的方向,那座晶体拱门依然伫立,而新的结构正在形成??像是一棵树,根系深入虚空,枝叶伸向未知。
他知道,对话才刚刚开始。
人类不再是孤独的呐喊者,而是终于学会了聆听的种族。我们仍有仇恨,仍有误解,仍有无法弥合的伤痕。但我们选择继续倾听,哪怕声音刺耳,哪怕真相残酷。
因为真正的共感,从来不是消除差异,而是允许不同的心跳在同一片宇宙中共鸣。
夜深了,陈屿缓缓躺倒在花园的草地上,手中握着一朵初绽的听音兰。月光洒落,花瓣微微开合,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频率。
他闭上眼,轻声说:
“小舟,谢谢你教会我,什么叫活着。”
远处,山谷尽头,一朵从未见过的蓝色花朵悄然盛开。它的形状不像听音兰,倒像是人类微笑的唇线。
风掠过,带来一声极轻的回应: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