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文玉清楚地看见,一缕青芒自地底迸出,而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涌进了她的身体。
文玉骤然闭眼,照她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抵御如此来势汹汹的杀伤力。
可耳畔风声更甚、惊呼迭起,却唯独没有什么预想中的疼痛感。
反倒是顷刻间,原本枯竭的灵台充盈万分,甚至比先前还要丰沛。
可尚未来得及高兴,强大的力量带来的滞涨,亦令她苦痛万分。
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神力,她暂时无法驾驭,只觉得心如刀绞、头痛欲裂。
“小玉!”宋凛生见她憋得双目通红,忙化出点点冰蓝碎雪落在掌心为文玉降温。
将人护在身前,宋凛生转头去看句芒——
他……终究还是这么做了。
“怎么回事?”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酆都亦面色肃然。
此刻,他非但没了玩笑的心思,还不免自责起来。
全是因他之故,连累小孟。
姜岐面色惊异,却对这一切似有所感,“钩吾山从来就没有仅凭琴龙骨便能镇压的道理……”
“为何?怎会说起这个。”酆都看了一眼尚被句芒握在手中的琴龙骨,隐隐也有些猜测。
几次三番的尝试都表明,琴龙骨出自大妖夔玄之手,本就邪性难改,必得有一位神格将其驯化,并同埋地底进行封印才好。
藏灵心绪难平,她说不好此刻是欣喜较多,还是迟疑更甚,“因为这地下原本封着的是——”
“是文玉,也就是你们口中元阙的神力。”鸣昆垂眸,低声道。
自他觉醒以来,从前的许多事已是不愿再提,可最终还是走到这一天了。
“此话当真?”酆都整个人如遭雷击。
照鸣昆这么说,百年来整日在往生客栈做工的小孟竟是……
难怪太灏甫一归位就来他幽冥殿喝茶,还指名点姓地打听小孟的下落。
难怪安之对理论上从未谋面的小孟,竟会如此维护。
难怪向来桀骜不驯的藏灵耐着性子跟在小孟屁股后面跑。
“自然当真。”姜岐面色变了又变,可总也消弭不了眉间的哀愁。
百年前她游历至此,除灵脉震荡以外,亦是发现这底下是元阙的神魂,且隐有消散之象,才以己身封印了钩吾山。
所求只不过是尽可能地保住元阙仅存于世的神力。
“当年她散尽修为、陨落于此。”藏灵一字一顿地说着,似乎整个人都被拉回了那时候的钩吾山,“大半的神魂皆化作风雨洒入人间,变成花草林木、山川河流。”
她赶到之时,已然见不到元阙的人影了。
眼见其回到文玉的身体里,鸣昆说不好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更为紧张,“——只剩这仅存的一缕了。”
当年文玉殒身后,他便随之封闭神识而去,剑身亦散落五方天地之中,从没打算过回来。
不知是谁收集了这些碎片,又将他重新锻造送至文玉身边。
这次在钩吾山应是感应到文玉的力量,才促使他重新现世,如此说来,一切便都通达了。
只不过,背后这双推着大家走的手,到底是谁?
鸣昆眸光一转,视线落在了青衫翻飞的句芒身上。
“那——”在幽冥殿上向来运筹帷幄的酆都,此刻亦有些手足无措,“那小孟?句芒君?”
姜岐半垂着眼,掩去眸底的片片幽深。
关系着五方大地安危的中洲钩吾山灵脉震荡,从前是元阙以身献祭,而后是她,是酆都,如今——
她似乎猜到句芒要做什么。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中,文玉总算大致明白这个元阙到底是何来历。
原来上古真神的陨落,也并非一定死于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