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觉得这有损什么贵族体面,反而觉得它很酷,在这个死板的,权力阶位至上的家族里,这个秘密就像一道绚丽的银光,固执地照亮泥潭般的永夜。
兰斯动作优雅地整理好散落的衣扣,将这件象征身份的昂贵制服重新穿好,才强忍着结合热带来的难受挺直脊梁站了起来。
“她喜欢我的眼睛。”他突然说道。
“至少,我身上有她喜欢的地方。”他直视着青年冷漠的目光,努力扯出一个明媚如阳光般的笑容:“而你……”
“那天晚上,可没能完全遮住,那个恶心的东西呢……”
那天雨夜中相拥的二人,身影虽然被艾伦手中那柄巨大的黑伞遮挡了绝大部分,但兰斯依然捕捉了伞侧缝隙中一闪而逝的那道黏腻可怕的阴影轮廓。
他当着希灼的面,一字没提那是什么东西,但每句话都在针对沉默不语的艾伦,一如艾伦发现他醒来时,故意说那番话刺激他时那样。
房间内的气氛紧绷到了极点,如同平静海面之下翻涌的暗流,随时可能会爆发惊涛骇浪。
希灼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过度敏感的感官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折磨得濒临极限,情绪如同被点燃的引线,迅速走向暴躁。
“你们两个……”她猛地踏前一步,一手揪住一个人的衣角,指尖用力到泛白,语气冰凉疏离:“都给我出去!”
她将二人赶出门外,重重地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巨响,厚重的门板在她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门外两个同样心思深沉,却又争锋相对的男人。
门外,两道身影如同凝固的雕塑,谁都没有选择第一个离开。
银发青年看着对面少年那双即使在昏暗走廊灯光下也依旧澄澈如翡翠般的眼眸,忽而扯出一个讥嘲冰冷的弧度:“她喜欢的只是你这双眼睛,而不是你这个人。”
他刻意加重了“只是”二字。
艾伦其实并不确定希灼是否真的因为那双眼睛而对兰斯有所不同,在此之前,他并未特别留意兰斯的眼眸和西蒙如此相像,直到少年说出那句挑衅的话:
“她喜欢我的眼睛。”
那一刻,一种尖锐刺骨的嫉妒,如同藤蔓般缠绕上了他的心脏,他迫切地想要将兰斯从那可能的位置拉下来……
或许,他内心深处真正想拉下并取而代之的,从来都不止兰斯一个……
在很久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和自己那令人恶心的精神体一样,在阴暗的角落里,病态地觊觎着那个耀眼的身影,幻想着缠绕她的身体,紧密贴合……
再将那位几乎与她形影不离的白发青年从她身边狠狠拉下来,换成他自己。
可惜她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他。
而现在,西蒙死了,却又冒出来一个兰斯。
他半边清冷的脸隐没在阴影里,如同完美的面具裂开一道缝隙。
他直视着对面被结合热折磨得脸色苍白的少年,薄唇微微勾起,就好像一场无声硝烟战争的胜利者。
兰斯不知道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内心隐隐划过一抹不安,他下意识想要去抓住那抹不对劲的感觉。
但结合热带来的痛苦让他无暇思考,此刻他急需一支抑制剂来抵御这种侵蚀理智的难受。
“无论如何,”少年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扔下这句话,重重地砸落在他心上:“她喜欢的……可不是你。”
他再没有看艾伦一眼,离开的步伐仓惶。
寂静的黑暗中,只留下青年僵硬的身影,许久,艾伦终于失去所有力气,将后背抵靠向那扇冰冷的门,自嘲般低声嗤笑。
喉结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滚动,他曲起指节,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抚上自己的喉咙,苍白的笑容浮上脸颊,用力慢慢收紧。
强烈的窒息感在血液里攒动,却让他愈发兴奋,自厌与渴望同时占据了他的身体,让他仿佛变为了一个被情绪劈成两半的怪物。
直到那些令他感到恶心的精神体再次从阴影中不受控制地爬而,他才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睫,无比嫌恶地松开了指尖。
他和它们都……
疯狂地想要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