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随清低低道歉。
“尚大人?”一道含笑的声音。
尚随清心沉进肚子里。
果然。
酒楼雅间。
尚随清口中刚刚咬下的那一块糖葫芦的糖壳慢慢融化在口中,只留下山楂酸涩的味道缠在舌尖,她看着竹签上一个个圆形的山楂突然觉得没了滋味,她把手中剩下的糖葫芦放在白瓷盘中。
“王姑娘是卖我一个人情吗?”尚随清一抬眼。
对面坐着的正是一副寻常富贵人家打扮的皇后——王缨。
她刚刚从外而来,比着屋内的暖意凸显出她身上的几分寒气。
王缨雪白锦缎披风被女婢接走,她脸上施着艳色明媚妆容,还是难以掩饰憔悴,她浅浅笑着道:“你我皆为女子,我自是不忍心看你被蒙蔽。”
假话。
尚随清对于真假一向敏锐。
酒楼雅间里熏着淡香,她鼻尖萦绕的那股香气却感觉头晕目眩。
元疆饶那些话也绝对是真。
尚随清捏住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一荡,口中酸涩全无,只留下茶水的清香和苦涩在口腔之中,她扭头看着窗外街上一片交错繁华、热闹非凡,却没有把话说明的兴致。
无非是她与元疆饶手中的权力太过惹眼,上位者担心他们联手逼宫。
元疆饶对自己的利用,也是真真切切的。
尚随清突然感觉全身涌上一股无力感,从四肢百骸由内而外地泡透她的躯体,从她踏入京城时恐怕就已经成了皇权的笼中鸟。
她一直想独善其身,把自己和学堂都与这片污浊朝堂摘离。
“虚情假意,惺惺作态,权势滔天的诱惑就大于真情吗?”
尚随清没忍住质问出口。
王缨看她,低低笑出声。
那眼神像是看一个天真的孩子。
“你要做什么?”管仪问他。
她此刻完全没有了站在尚随清面前那副温柔知心姐姐的模样,反而带着一种冷兵出窍的锐意,一身暗色劲装,面上覆盖着暗金色的面具,她腰间一小块玉牌写明她的身份。
锦衣卫。
“不干什么。”元疆饶没有义务把自己的事情都告知别人。
他冷笑一声道:“你现在这幅打扮是什么意思,不怕尚随清发现你的身份了?”
“等陛下安排的这件事情了了我会自请退出。”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元疆饶道。
“她最讨厌的就是你我这种动机不纯的人。”
“我欲利用她,夺取元家权势,你从一开始便是被安排进来,监视她,管仪,难道你是什么好人吗?”
两人针锋相对时谁都不知道,自己最在意的人就在房间隔壁,将他们的小算计听得清清楚楚。
“我欲利用她,夺取元家权势,你从一开始便是被安排进来,监视她,管仪,难道你是什么好人吗?”
尚随清听到了这句。
也只听到了这句。
这一天,她被朋友和亲人同时背叛。
尚随清愤怒,但她的头脑却出奇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