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便是上元节。
谢槿语偷闲半日,又开始操办起十五的灯会。太后对上次的除夕宫宴甚是满意,大有将宫内的事务尽数交与她的意思。
正月十四,节日将至,宫人们已在皇宫四处挂起花灯,她早起请过安便在宫内四处检查,生怕出了纰漏。
午后,她刚从御花园的一处假山出来,意外和皇帝打了个照面。
不远处的凉亭里,皇帝身边还站着一粉裙女子,二人似在聊些什么,女子笑得开怀。
不欲打扰他们,谢槿语远远地略欠了欠身就要走,谁知皇帝主动走了过来。她也只好上前。
那女子也跟着从凉亭出来,见了她盈盈一拜,春风满面。
“妾见过皇后娘娘。”
走近了她才看清,这粉裙女子是何才人,何云熙。
近日事忙,她免了后宫的请安,因此除了秀女初入宫的拜见,她并没再见过这位何才人。只听说陛下去看过她几次,但并未留宿。
“才人免礼。”
何云熙兴致勃勃:“方才陛下与妾在园中同游,说起这园中的梅花,娘娘可要留下与我们一同欣赏?”
“不必了。”
谢槿语无意打扰二人赏景,更没兴趣加入,心里记挂着事情,神色始终淡淡的,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看在何云熙眼里,却觉得皇后是因为被皇帝冷落、又瞧见丈夫宠幸新欢而失魂落魄,得意地勾起嘴角。
多亏了孟云裳提醒,她用重金收买了那个宫女,才没被蒙在鼓里。原来陛下根本就不喜欢皇后,不过是因为谢阁老,才与她表面虚与委蛇。
这几日陛下看了她几次,可一次都没去看过皇后,足以证明皇后在陛下心里,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贵为皇后又如何,还不是连她这个进宫没几天的才人都不如?
想到这里,她内心膨胀起来,故意往皇帝那里凑近半步。谁料,后者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没等她站定,就走开了,一旋身,搂住了皇后的肩膀。
“皇后来得正好,何才人方才说有事要走,不知皇后可否陪朕对弈一局?”
何云熙诧异地看向皇帝,正要反驳,又被他突然转回的凌厉眼神吓了回去。
谢槿语被他一搂,差点没站稳,清冷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她下意识拒绝:
“臣妾来此并非赏玩,上元节宫灯尚未布置好,恕臣妾不能奉陪。”
皇帝却不在意,搂着她就往前走:“无妨,朕陪皇后一起便是。”
余光里,粉裙身影在后头追了几步,谢槿语正要回头,脑袋却被一只大掌轻轻扳了回来。
何云熙停下脚步,愤恨地盯着那道动人的身影,仿佛要把皇后的后背盯出一个洞。
贴身宫女春桃轻拍她的手臂宽慰,被她一把甩开,跌在地上。
“贱婢,都是因为你进谗言,让我来御花园碰运气,才害得我今日如此丢脸。”她气得涨红了脸,牙关都要压碎,“你就在这里跪着反省,不到三更不许起来。”
另一边,帝后二人已经迈出了园子。
“陛下,现在可以放手了。”谢槿语垂着眼帘淡淡道。
赵珩松开她,只见她退开几步,规矩地行了个礼。
她微微低着头,但他还是注意到她眼下发青,面容比从前似乎清瘦了几分。下意识抬手触碰她的脸,被后者不动声色地躲开,手悬在半空,他愣了愣。
“陛下,如今四下无人,不必再费心做戏了。”她忽然抬眼与他对视,语气客气疏离,“臣妾感念陛下体恤,但宫中流言蜚语不可能杜绝,他们如何作想,又如何议论,实则影响不到臣妾分毫。这些事,臣妾真的不在意。”
“因此,”她顿了顿,“陛下日后不必再像今日这般假意袒护臣妾。臣妾自知身为皇后的职责,何才人天真率性,得陛下喜爱,臣妾也甚是欣慰。”
赵珩一开始被她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听到这里,倏而被气笑了:“皇后说什么?朕喜爱她?”
他少有情绪如此激动的时候,她美眸一顿,想了想,猜测皇帝初次纳妃,她这话太直接,他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