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晏晏推着程梳尘出门,却发现程梳尘突然顿了一顿,她倒没停,撞在程梳尘背上,才看到路对面竟有一个乌鸦一般的女子。
程梳尘一怔,黑斗笠,黑长衫,黑剑鞘,竟是苏慢。
苏慢见到程梳尘也是一怔,拱手喜道:“竟能在这遇到程兄。”
“你认识的人还真不少啊。”宫晏晏奇道,“她是谁?”
程梳尘低声道:“她是刍丝会的增长使,苏慢。”
刍丝会!
连冰灵的飞刀又在脑中浮现,宫晏晏的手不禁紧紧握在了剑柄上。
她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发生两次。
从来不会!
谁知苏慢竟行礼道:“这位想必就是宫大小姐了?”
“实在抱歉,连冰灵的事儿,我都听说了。我入会晚,与她未曾见过几次,不知她竟是如此之人。这是她自己的主意,与刍丝会、与会主完全无关。”苏慢目光诚恳,接着长叹道,“我们刍丝会一向替天行道,为百姓民生考虑,从不滥杀无辜。她此举,实在,唉,太过不该。可怜可恨。”
宫晏晏移开握剑的手,颇有迟疑,她相信这苏慢与连冰灵不同,可满口说着什么替天行道的话,又让她想到连冰灵的虚伪。
程梳尘拱手道:“听连冰灵手下的话,她的确无视了你们会主的意思,杀张沧浪和彭飞蓬,确实是她自己的主意。只是,不知增长使在此地……”
“唉,别提了!”苏慢又叹道,“我本来是奉了会主之命,来此地铲除天地门余孽,鄙狐的。谁知现在得即刻动身去野安,收拾连冰灵的烂摊子。”
“鄙狐?”宫晏晏不禁皱眉道,“怎会有人在自己的外号中加入‘鄙’这个字的?”
她看向程梳尘,道:“何况,不都说狐狸很聪明嘛?这个‘鄙’,难道是卑鄙的意思?”
“你……你别盯着我看呀。”程梳尘流汗道,“我可不是老狐狸。”
“这就是你自己最爱说的‘欲盖弥彰’。你就是程老狐狸。”宫晏晏道。
苏慢捂嘴笑道:“这‘鄙狐’啊,不是说他卑鄙。而是说,他是个鄙陋之人,一旦听闻风雅之事,便止不住地想要呕吐。非得把那些,琴师舞者,痛扁一顿,才称心满意。”
宫晏晏忍不住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实在太无道理。”
苏慢抱肩道:“江湖光怪陆离,世上人千奇百怪,习惯就好。”
程梳尘道:“却不知苏圣使为何偏偏站在这观星楼对面不动?”
“哈哈。”苏慢摊手道,“程兄还是如此敏锐。我本来是想在临走之前,试试这长安的三大享受的。”
程梳尘道:“不知这三大享受,究竟是哪三大享受?我一年前还来过长安,怎么从未听说?”
“你们刚从观星楼出来,还不知道呀。”苏慢伸了个懒腰,“这第一大享受,就是观星楼的好酒好菜,我可没有宫大小姐这样的人喜欢,自然不舍得去吃了。这第二享受,就是听玉衡公子白醉玉的琴声。”
“哟。”宫晏晏道,“我方才在内厅,好像就听到阵阵琴声悠扬,不似人间所有。”
“就是喽。”苏慢道,“他今晚在大厅鼓琴。我本也想去凑凑热闹的,谁知听他弹琴,还非得预约才成。今晚的客人,早就满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