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唠叨抱着垃圾桶小题大做地干呕了一会儿,但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从垃圾桶旁站起,走到钟溯身边,看了看周边环境,语气仍有些虚弱,但嫌弃地皱起胖脸,说:“钟溯,说真的,你究竟要找谁啊?这么low的地方,鬼才住得下去。延港发展这些年,净把这条街给落下了,街上全是穷鬼扎堆。”
“是吗?”钟溯斜睨他一眼,不冷不热道:“我和我要找的人以前就住在这里。”
“瞧不上这地方就回家,本来也没人要你跟着来。”
他现在迷茫又心烦,没心思在乎一个陌生人的态度。
小唠叨没料到钟溯会说话这么冲,被噎得喉头一哽,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这时,一个留着莫西干发型的小头目正好从麻将馆里走出来。
他脾气火爆地拍上挡在门边的一个小年轻的后脑勺,骂道:“蠢货,没看见我走出来吗?还跟个哑巴似地伫着。”
挨打的小年轻见到他,一声没敢吭,手忙脚乱从兜里掏出来烟,双手给小头目奉上。他一边点烟一边讨好道:“鸡哥教训的是,是我太愣,您抽支烟消消气。”
“这才对嘛。”
鸡哥陶醉地吸了一口烟,咂咂嘴,突然脸色一变,把香烟狠狠摔在地上,指着小弟的头又开骂:“叼,给我点宝塔这么烂的牌子,你他妈脑子被狗啃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抽过这种垃圾烟,一点档次都没有。”
他骂完还不解气,又朝对方的屁股踹了一脚,说:“滚去买两包金天马回来,蠢得要死,没点机灵。”
“是,这就去,立刻去!”
钟溯冷眼旁观这一幕,心里预感不好:虽然本就没指望七年过去,还能够一切维持原状,但没想到连麻将馆管事的都换成了彻头彻尾的生面孔,不再是谌桓的手下,这种情况下,自己还能够在这里找到谌桓吗?
或许是钟溯的目光太冷,鸡哥敏锐地察觉到钟溯的注视,停下打小弟,转头打量起他。
见钟溯一副黑眼圈浓重、睡眠不足的气虚模样,鸡哥顿时恶声恶气道:“喂,臭小子,你看什么看?一脸晦气相,在憋着笑我吗?”
还没等钟溯出声,他身旁的小唠叨一叉腰,中气十足地骂回去:“谁看你了?撒泡尿照照你那张脸,一脸丑麻子,瞧见都脏眼睛。”
“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嘴长我身上,我爱说就说。”小唠叨体型肥壮,并且好歹也是个混社团的混子,对鸡哥这种瘦麻杆似的精神小伙,一点都不复刚才在酒吧的怂样。
他走上前,用胸口顶着鸡哥,像只斗气的公鸡一样撞得对方连连往后退,嘴里叭叭开火:“小瘪三一个,还管上别人看哪儿?我兄弟不跟你计较,真当我兄弟好欺负?!”
鸡哥一下子被撞到麻将馆的玻璃门上,脸憋红得涨紫:“我草你大爷。”
钟溯最了解鸡哥这种小混混,爱惹是生非又没丁点本事,以前他和谌桓没少收拾,但现在比起让这小混混闭嘴,他更在意谌桓的情况。
于是钟溯对小唠叨略一颔首,道:“你留在这里跟他吵吧,我上去了。”
“欸?就我一个?可是他们人这么多——”小唠叨傻眼,话还没说完,只见钟溯已经走进敞开的单元楼铁门,身影迅速消失在昏暗的楼道中。
楼道里常年不见日光,自带一股潮湿的霉味。钟溯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墙上的照明灯开关,摁下去,灯忽地亮起来,发出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上方的水泥阶梯。
钟溯借着光照走上三楼,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和谌桓合租的那个出租屋。
熟悉的屋门上新贴了一副庆贺龙年新春的对联,鲜红的色调尤其抓人眼球。
但除此之外,门前地毯和摆放在门边的绿萝盆栽都没变动位置,并且似乎有人定期给绿萝剪枝,绿萝没长高多少,看起来跟他去七岩岛避风头的时候差别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