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眠一把捞过他试图往后缩的胳膊,掐着小臂上的肉往自个儿身前拽,将卫栖山拽得前倾着上身。
卫栖山只来得及说了一个谢字,便眼睁睁看着她拿断手比照位置,一点都没犹豫地紧紧贴合断面。
弥灵针在他的皮肤上轻盈跳动。
当初在禁地里缝合手脚的痛还没有忘,每寸皮肤、每根骨头都记得清清楚楚,那种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明知带给自己的是健全却仍旧将人折磨到恨不得就此死去的感觉。
他闭上了眼。
虽抗拒,心中却还是隐隐期待。
熟悉的疼痛一口缠咬上他的手腕时,紧咬的牙关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卫栖山瞬间弓起身子,头深深埋下借以缓解,嘴巴大张,一声比一声粗重的喘息里夹杂着干咳。
这样一动,胸前的血流得更猛。
滴答,滴答。
不断有液体砸在地板上。
辛眠死死攥着卫栖山的胳膊不放,指尖几乎陷进痉挛不止的皮肤里,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卫栖山的发顶,满头乌发被他浑身的抽搐连带着一颤一颤的。
不是挺喜欢被弄疼吗?
现在又这么忍不了痛。
她静静看着卫栖山,思绪不禁飘回禁地初见那日,也是如眼前一般的场景,甚至那时的卫栖山抱着出不去的想法,丝毫不避讳在她面前流露出疼痛的丑态。
如今却在拼命掩盖。
挡什么呢。
辛眠抬手揪住了他脑后的一大把头发,把他埋下的头硬生生拽得仰起,近乎失焦的瞳仁赫然撞进眼中。
“你躲着我,不想让我看你吗?”
卫栖山牙齿打颤,艰难挤出破碎的音:“很……丑……”
他也不想的。
他控制不住自己。
本来应该是很能忍痛的来着,但是骨头摩擦着重新连接到一起时像是万千虫孑沿着骨缝钻来钻去,他真想拿剑把那处戳穿,戳烂。
全部的难堪暴露在辛眠的注视下,卫栖山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被火烧着的。
“别……看……”
他挣扎着想躲,想将这张被剧痛压垮塌的脸干脆贴紧地面,最好再糊起来,不要让辛眠看见分毫。
可是辛眠不许他低头。
就算松开了抓他头发的手,也仍旧托着他的下巴细细端详。
卫栖山的样貌极好,小时候见第一眼辛眠就这样觉得了,他以为自己控制不住表情的时候会特别难看,甚至吓人,其实并不是,但是说好看也有些违心,只是辛眠觉得,这双氤氲着痛苦与潮气的眼睛格外水灵。
视线沿着他颤抖的脖颈一路下滑,落在前胸那道伤口处。
她忽而伸出手去摸,碰到血也不停。
一直到指尖捅进了肉里,被湿热糜烂的软肉所包覆,哗哗流淌的血顺着食指滑落,染红了大半手背,这才抽出手指,一寸一寸向上游移。
从卫栖山身体里带出的血蹭过锁骨,喉结,下巴,最终停在两片唇瓣上。
呼出的热气颤巍巍喷洒,潮热渗进辛眠的血液,从这根右手食指指尖开始在她的身体里流窜蔓延。
卫栖山闪烁的眸光定定落在她面上。
她碰他的唇。
为什么?
属于辛眠的气息混在血腥气中间溢入鼻腔,被卫栖山深而缓地吸入肺腑。
而后,那手指微勾,指尖撬开了他的牙关。
卫栖山脑子里嗡的一声。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