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栖山看他面色焦急,想是岑家要事,便对岑友望道:“岑兄,你忙你的,我们随便转转,不劳烦你了。”
岑友望很过意不去的样子:“哎,你看这……”他抿了抿嘴,叹气,“行,那我先去处理门中事务,三位自便,权当是在自家院子就好。”
沿着回廊往来时的方向走,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栖山兄,今夜我设酒宴请你们师兄妹三人,到时让下人来请,可一定要赏脸啊!”
卫栖山看了辛眠一眼,见她点头,才应下:“好,有劳岑兄了。”
岑友望满意离去。
谈盈小心扒拉着门口种的一簇瑶台玉凤菊,问卫栖山:“卫师兄如何会与岑家家主这般熟识的?”
“先前岑老家主去得突然,他被几位意欲夺位的叔伯追杀,我偶然间撞见,顺手救下而已。”
“难怪年纪轻轻便成了家主,原来背后还有这样的事。”
“嗯,也算是熬出来了。”卫栖山说完,看向一旁百无聊赖的辛眠,“要去碧波湖转转吗?”
“好啊好啊!”谈盈想去。
辛眠也不是扫兴的人:“走吧。”
三人沿着岑家修砌得当的石板路往后山行去。
天色将暗,云霞如火,倒映在明镜般的湖面上,染得半湖皆红,连绵的后山成了镜中剪影。
辽阔的湖面上升起悬浮石台,雾气氤氲,仿如仙境,周围一圈设了灵力屏障,防止高境界比拼时灵力溢出,误伤观战的人。
辛眠轻身一跃,脚尖在湖面上蜻蜓点水掠过,溅起朵朵水花。
双脚踩上石台的瞬间,精巧的纹路自她脚下亮起,昏暗的天色下泛起淡淡幽光,逐渐向前延伸,直至形成完整的阵法。
辛眠被一层光屏罩在了里面。
谈盈忽然发现石台周围的水面开始震荡,以为她意外触发了什么机关。
“眠眠!快回来!”
晚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方才还平静无澜的碧波湖转眼间波涛汹涌,浪急风高,围在湖岸的连绵山体像是有倾颓之势,一双大手在另一侧推着,要将它们狠狠拍进碧波湖中。
石台之上,辛眠单薄的身影摇摇晃晃,卫栖山看得心揪,当即踩着一层更比一层高的浪往湖中心去。
“卫师兄!”
谈盈修为不比他们二人,只能站在岸边干着急。
愈发近了,却有一道水墙拦在了卫栖山正前,阻挡了他的视线,将石台上辛眠的身形遮了个彻底。
卫栖山眼神一凛,惊虹剑光闪烁,接连数道剑气纵横交错,将水墙斩碎,寸寸坠落,将如镜的湖面砸出了无数条大小不一的裂隙。
断腕被水打湿,渗出细密的疼。
他急促呼吸着,视线穿过半个湖面,紧紧盯住辛眠,刚巧,辛眠也在看他。
她看起来一点都不慌,眉目舒展,气定神闲,望向他的目光里带着些玩味,好像在笑他,这么着急做什么。
做什么?
当然是怕你受伤。
卫栖山早已变得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只要周遭有丁点的风吹草动,他就会觉得这些东西都是冲辛眠来的,都是要害她,要带走她,要让他再也见不着她。
改不掉了。
御剑越过滚滚水浪,愈发接近石台,愈发接近石台中央恬淡立着的辛眠。
月亮低垂,掀起的水浪里漾着粼粼波光,在她身后翻涌翩跹,像是鲛绡轻扬,层层薄纱般的尾鳍如鸢尾盛绽,美得不真实。
卫栖山的目光里染尽痴缠,颤巍巍伸长了手,要去触碰她,要将她揽入怀中,要与她同沉溺于无尽海底。
无论她是否愿意。
只差一步便要踏上石台,卫栖山的心怦怦直跳,脑子里也像是放起了炮仗。
他至死都要缠着辛眠。
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