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辛眠,苍老却遒劲的手将卫栖山的脖骨掐得发出闷响。
“我改主意了。”辛眠道,“方才那般说辞不过是为了利用你,设计你,借他之力拖住你,我好救下白泽。现在白泽死了,杀不杀他对我来说无所谓。”
白渊脸色不变:“这样啊,小小年纪,变脸变得比老朽还快,那换个吧,你还想要什么?听白泽说你们是受周衍之命来沧溟海找新现世的灵脉,可找见了?”
“没有。”
“不对,你找见了。”
“?”辛眠不懂,“何意?”
“方才那扇门后,你没进去的那间屋子里,在我鲛人族秘阵的催动下,那些庸才的尸身与魂魄皆已炼化成为纯净的天地灵气,充裕丰盈,可媲美一座天然灵脉。”
白渊对自己的杰作极为满意,面容上浮起几分自傲。
“你再说一遍?”
辛眠的呼吸猝然紊乱,流萤剑甫一落入手心,她便提剑冲向白渊,双眼漫起红血丝,细看之下,脸上的每寸皮肉都在不可抑制地发着轻颤。
“老东西,你再说一遍?!”
剑尖汇聚起星星点点的灵气,几乎搅动了整座海底宫殿中漂浮的微小光粒。
眨眼的工夫,剑芒已抵上眉心,白渊不动声色地负手而立,凝着辛眠这张近乎崩溃的脸,眸中划过淡淡的怅惘。
像。
真像。
眼睛像,脾气也像。
嬉笑怒骂都带着她的影子。
他叹了口气,手腕轻抖,将卫栖山又一次甩飞出去。
轰——
卫栖山的后背砸在旁侧的墙上,胸骨几乎要被震碎,右边胳膊仿佛被他自己拧断,反扭着手撑在墙壁上缓冲,手背青筋暴起,屈起的小臂颤巍巍打着摆。
尽管如此,他也没办法立刻赶到辛眠身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飞跃至白渊身前。
白渊抬起了手。
不,不要——
卫栖山目眦欲裂。
白渊的手抓上了辛眠的面门。
“住手!我让你住手啊啊啊——!”
卫栖山喉里滚出不似人声的怒吼,拼命调动起本源之力,皮肤表面腾起淡淡的血雾,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都在悲鸣。
他终于猛冲了出去。
白渊的大掌已经将辛眠的脸整个罩住,眼看就要捏碎她的头颅。
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堵得他呼吸一窒。
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完全是惊虹拽着卫栖山前冲,冲破白渊护体灵气的瞬间,惊虹刺进了他的左臂,蛟索也缠绕在了他的腰腹。
意想中的血腥画面并没有出现。
白渊没有顾得上管被惊虹刺伤的手臂,他周身气势沉凝,萦绕着淡淡的悲戚,爬满了皱褶的右手从辛眠的眉心处滑落,轻柔地托了托她的下颌。
剑拔弩张的氛围顿时和缓。
卫栖山握剑的手也顿住,惊虹没有再深入,也没办法再深入,天知道他有多想将白渊那条手臂给砍下来,但他做不到。
不过还好,辛眠没事。
她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