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想一想。”另一只手蹭了蹭她的颊侧,是极尽怜爱的动作,锖兔面上却不显,仍然是沉静的样子,“不要被鬼骗了
,他是在骗你。”
“即便鬼伪装出不吃人的样子,你仍旧不能放松警惕,他或许能够忍耐一些时间,但谁都无法知道他到底能够忍耐多久。”
眼睛里逐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视野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阿织仰着脸,动了动唇想说着什么,可大脑却一片空白。
她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起来,整个人成了一滩水,无法站立了一样软绵绵地朝后仰去。
只是稍微倾斜了点弧度,后腰的位置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支撑住了。
阿织微微侧过头去看。
是富冈义勇伸过来的手臂,对待阿织,这类需要口头上来说服、劝说的工作基本上都锖兔来负责,他只在旁边看着就行。
少女几乎全部的重量都落在他这里了,隔着不算厚的布料,富冈义勇自然能够感受到阿织瘦弱的脊背在细细发着抖。
富冈义勇已经皱着眉不赞同地看向锖兔了,他觉得目的已经达到,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了。
只是,锖兔这一次不打算就这样轻飘飘地结束了,他势必要让少女一次性认识到上弦一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语气没有太大起伏,内容却是恐怖故事,肉发剑士说的如此笃定,黑死牟俨然已经成为了世界上最狡猾、最会蛊惑人心的鬼。
“要知道,你和他相处的每分每秒,他都可能突然发作,把你吃的一干二净。”
锖兔一点一点地剖析着,他直接就将蒙在黑死牟和阿织之间的那层朦胧屏障给撕破了,每一句都描述的很详细,详细到听进去的每个人眼前似乎都出现了那悲惨的一幕。
鲜活的少女肢体破碎地躺在地上,躯体下面聚出一大滩血,向来明亮的眼眸逐渐黯淡,直至毫无生机。
这是大多数被鬼袭击了的人的死法,但对于某些鬼口中的“稀血”,她们可能连尸体都不会剩下,所有的血肉和骨头都被吞噬殆尽。
手掌不自觉地用上了力道,富冈义勇像沉浸在了梦魇当中那样,浑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了一起,冷得刺骨。
让他抽离出来的是耳边传来了阿织的低声呼痛,他连忙松了劲,刚才还想着不必给少女施加那么大压力的想法如同烟雾般散去。
阿织被锖兔最后一句陡然加重的话吓得睁大了眼睛,她下意识地不想要再继续听他讲出更可怕的事情,可身量相仿的剑士一前一后,宛若张出了密不透风的网。
阿织身处在其中,寸步难行。
她眼眶微微泛红,泪水都在里面打转了,要落不落,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地步了,但她没来得及进行到这一步。
锖兔没做停留地伸手堵住了少女的嘴巴,并且严肃地说道:“先别哭!”
不是他太过于严格,而是少女此刻发出的任何声音都只会让人动摇,这次的情况和以往截然不同,索性直接从源头上规避。
他其实堵得并不紧,掌心甚至还能察觉到少女翕动着的嘴唇,只动了几下便安分了下来,不知何时错乱了的呼吸喷在他的食指指腹。
阿织仰头看着他,雪白的脸颊上很快攀上一层红潮,逐渐蔓延到了雪白的脖颈。
她想去掰开锖兔的手,告诉他自己没想哭,只是眼睛有点酸而已,虽然她内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想哭的。
不过,这一次她轻而易举地抚开了剑士的手,或者说是他顺势松开了。
阿织倔强地瞪着他:“我没哭!”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鼻音,但眼泪确实没有掉下来。
“我知道。”锖兔笑了一下,那些熟悉的温和又重新填满了他的眉眼,他安抚地揉了揉阿织的发顶,“总之,我和义勇已经不能忍受再失去你的痛苦了。”
藏在心底深处的话说出来让人觉得轻松,这也是一次从他口中如此直白地道出来的担忧。
锖兔勾起唇角,眼睛中包容了许多阿织无法立刻理解的事物,喟叹一样:“所以不能相信鬼,不能把自己置于危险当中。”
在那样的目光下,阿织除了点头之外,再做不出别的反应了,她几乎是立刻就单方面举小白旗投降。
阿织根本受不了别人向她示弱。
她皱了皱鼻尖觉得不对劲:【我是不是被套路了?】
000:【他们说错了吗?】
阿织想了一下:【没有。】
000:【那不就行了。】
富冈义勇也沉默地站在一旁,给少女留出足够的反应时间。
阿织是真真切切地经历了一场浮动极大的心理历程的,这样的冲击让她的脑子开始罢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