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嘶嘶……”白蟒吐了吐信子。
虽然没人给它翻译,但是大家都能听出来它必定是在问:哪来的第二个念忧?
“你没有预见到自己今日的处境?”庄绒儿淡淡开口。
念忧哑口无言,只得垂目沉思。
“嘶嘶,嘶嘶嘶……”
庄绒儿轻拍了一下小蛇的头,眼神示意它闭嘴,随后道:“走吧,去看看。”
若真有另一个能够以假乱真的“念忧”存在,那这其中必有蹊跷。
她近来已经接触了太多相似甚至相同的两个人:阿淮与荆淮、幻境中的虚影与魇姬。
所以,她很想知道,此刻念忧面临的状况,究竟是更像前者的组合,还是更像后者的组合?
在轿撵中扮成她的模样、代她出嫁的另一个“念忧”,会是当年被映月宫宫主收入玉石项链后下落不明的魇姬吗?
无横问完话便向她们走回来,那中年男人循着他离开的方向看见了岸边的白蟒,吓得一个激灵,一边尖叫一边拽着身旁的人往远处逃。
他造成的动静一传十十传百,这下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庄绒儿她们一行人的古怪组合。
主要是巨蟒形态的小蛇太有威慑力,百姓们期待神女路过的心情被另一种惊惧所取代,他们纷纷远离这个地方,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巷口不出一分钟便空了下来,倒是给庄绒儿她们腾出了一条宽敞的大路。
“这下好了,两个念忧的存在已是板上钉钉。”无横忽然问,“那我们又如何能断定,此刻跟在我们身边的这个念忧,才是真正的念忧?这世上哪有复刻人的法术?”
念忧叫他的这个问题问得面色惨白,还真寻找起了自证之法。
“我,我自然是我,怎会有假……”
她一时语塞,但庄绒儿适时开口:“何苦造一个假念忧出来,丢进海里,送她赴死?”
“也对……倒霉的这个肯定是真的。”无横笑道。
“嘶嘶……”
书芊荷此前一直保持沉默,此时不忘含糊地提了句:“师叔,你忘了魇姬了吗?她不就有复刻人的法术?”
无横表情微僵,装作没听见一般,转移话题道:“好了,路已经让出来了,我们不若上前看看……你们瞧,天上那缕炫光,不就是仪队打头的彩凤?”
……
“来了来了,终于可以一睹神女芳容了!”
“那位御剑而行的修士,就是天阙宗的少宗主吧!传闻不假……传闻不假啊!真是一顶一的好容貌!”
迎亲队伍中最耀眼的那个人,便是天阙宗的少宗主——玉桓升,传说中,修真界无人比拟的美男子。
他确实好看,只是……
书芊荷偷偷抬眼,瞥了一眼躺在庄绒儿怀里,只露出半个侧颜的阿淮师弟。
她心想,阿淮师弟之所以没有什么名声,都是因为没有一个好出身吧?
若他留在无极门,并且以真面目示人,没准儿能将玉桓升踩在脚下……
玉桓升的确生得极好,只是那是种如水一般没有冲击力的好看,柔和得毫无攻击性,眼神温润,气质平和,像一块被打磨过的圆润的玉。
说起来,这种气质与倾海楼还有几分相似……但远远没有倾海楼复杂危险。
她们远远望去,一眼便看到玉桓升长身玉立,恍若天上神佛。
他后方,整个迎亲的行列几乎铺满整个天际,浩浩荡荡,有修士有宫人,亦有穿插其中的祥鸟瑞兽。
此前曾见过多次的月下轿撵,变成了一座红漆朱楹的飞轿,喜庆之意近乎溢出。
轿帘半掩,能隐约看见内中端坐着一位白发红衣的女子,似乎是知晓底下的众人有多么想清楚地看到她一眼,一双纤纤素手自其中伸出,勾动帘幔,下一秒,清丽的女子容颜就露了出来。
她脸上的胎记好像一滴怜悯众生的泪珠,当真称得上神女之名……
不少百姓竟叩拜了下去,有人低语:“愿神女庇佑众生!”
也有人大声喊着:“愿神女与少宗主永结同心!”
庄绒儿瞥了一眼轿撵中将帘幔重新垂下的那个身影,眸中现出冷意。
“怎么会这样?”念忧喃喃自语,指甲掐进了掌心,“我必须去找宫主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