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卿脸上的得意,僵住了。
无执迈开的步子,向水井走去。
他走过谢泽卿身边,身上常年萦绕着清冷而干净的檀香。
“咳。”
谢泽卿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这井边的辘轳……”
无执充耳不闻。
走到井边,拿起被谢泽卿“翻新”过的木桶,动作熟练地抛入井中。
冰凉的井水被汲了上来。
他提起水桶,自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旁边。
谢泽卿的俊脸,肉眼可见地发黑。
堂堂鬼帝,却又只能隐而不发。
无执视若无睹。
他已经冷落了这位鬼帝整整三天,且坚持着三不原则。
不看,不听,不理。
谢泽卿的鬼气,几乎要在这座小小的庭院里郁结成实质的怨云。
“铛——”
诵经堂的方向,传来悠远绵长的钟鸣。
钟声过后,是片刻的寂静。
几个光溜溜的小脑袋,像雨后探头的蘑菇,从大殿厚重的门槛后,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为首的叫知尘,七八岁的年纪,生得虎头虎脑,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此刻正亮晶晶地四处张望。
知尘像个出膛的小炮弹,带着一阵风冲了过来。
他身后,跟着一串高高低低的小光头,僧衣的下摆在奔跑中扬起,像一群摇摇摆摆的灰色蘑菇。
“师父!”
知尘仰着脸,小脸因为兴奋和奔跑涨得通红,自豪地挺起小胸膛。
“今天早课,无明师叔夸我了!说我《金刚经》背得最熟!”
无执提着水桶的手,微顿。
眼底那层凝结了三日的寒冰,悄然裂开一道缝隙。清冷面容上,线条极其细微地柔和开。
在几位小沙弥亮晶晶的注视下,无执放下手中的水桶。
他抬起另一只手,探入袖中。
谢泽卿的凤眸跟着那只手移动。
几颗用花花绿绿的糖纸包着的水果糖,在无执的掌心中被摊开来。
“背经最佳者,三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