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面对无法回应的深情，他本能地筑起高墙，疏离而礼貌地回绝。可当她那份小心翼翼的好感初现端倪，他心底涌起的，竟是陌生的悸动，与想要据为己有的渴望。
在无法分辨这份冲动与渴望是源于爱意，还是源于雄性本能的占有欲之前，他绝不允许自己，借着“丈夫”的身份越界，去亵渎她，或让她受到半分伤害。
这份协议，与其说是为她，倒不如说是他为自己设下的牢笼。
“同时，它也是一道必要的保险。”他沉声说道，像是在告诫自己。
“保险？”艾莉卡歪着头，困惑盈满蓝眸。
每当她露出这种不设防的表情，都让他喉间不自觉地发紧。那缕清雅的香气弥漫过来，无声地钻入鼻腔，唤醒某种源于梦境的、隐秘的渴望。
就像此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已经本能地倾近。手臂越过她身侧，撑在她身后的椅背上。
两人的距离被不动声色地压缩，介于绅士与侵略之间。
“还是说。。。。。。”他的声音沉下去，带着暧昧的试探，“你真正想要的，并非这纸协议，而是它背后所代表的，更实质性的关系？”
话音未落，幸村精市看见她碧蓝瞳孔轻轻放大，如被惊扰的湖面，漾开细微的涟漪。浓密如蝶翼的金色睫毛慌乱垂落，白皙得透明的脸颊漫开一层薄红，似上好的白瓷染上晚霞。
“不、不是的……”她急于否认，捏着协议的指尖无意识收紧，在纸缘按出一道褶皱。
这个反应，是心事被戳破的慌乱。
得到想要的答案，幸村精市见好就收。
“别多想，艾莉卡。我只是想让你安心。”他目光扫过她捏紧的协议，语气轻柔几分，“无论你更倾向于哪一种，这份协议的最终签署权都在你手上，它是对你的一种保障。”
“我希望你无论最后是留在我身边，还是选择离开，都是出于自愿，而不是因为任何承诺或法律的束缚。”
话虽如此，可若真有那一天，当她真的想要离开，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如此刻所说的这般坦荡。
又或许，他会亲手撕毁这份道貌岸然的协议。
。。。。。。
艾莉卡自然不会知道他那些百转千回的心思，更不会像他是心理学大师，能洞察人的微表情。
她只觉心口发闷，像是被浸了水的棉絮堵着，莫名的失落与委屈，正一点点地将她淹没。
她垂下眼帘，强作镇定地翻开了那份协议。
目光在条款间快速扫过，她的指尖微微一顿。
这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条款的核心全都是倾向于保护她的独立人格、财产权益和人身自由，明确限定了他的责任和义务，却未向她索取任何对等的、具有束缚力的承诺。
这简直就像是，一份单方面的庇护声明，慷慨地令人不安。
心神五味杂陈，像一团被猫咪玩弄过的毛线。他给予的尊重和自由，将她置于绝对的安全地位，让她心底那份隐秘的期待悬在了半空，无处着落。
“有任何你觉得不妥的地方，我们都可以协商。”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她纷乱的思绪拉回。
艾莉卡仰起脸，碧蓝的眼瞳微微颤动：“幸村先生，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幸村精市颔首，示意她问。
她深吸一口气，问出那个盘旋在心尖的问题：
“如果今天和您一起来这里的人不是我，您也会给她准备同样的协议吗？”
话音刚落，他像是怔住了。
这问题太直白，越界了。
带着一种不该有的、占有欲的质问意味。
艾莉卡知道，但她还是问了出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定格。
区役所大厅的背景噪音，机器的叫号声，周围的交谈声，都悄然退去，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的电流在噼啪作响。
他垂眸，沉默良久。随后，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像是在笑，却不同于往日温和疏离的模样，艾莉卡看不懂那笑意背后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