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和低语持续了不到三秒，便骤然消散。石碑的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
凯兰和娜塔莉亚僵立在原地，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和低语深深震撼。
那幻象中的晶体碎片……就是碎片意识感应的“核心”？“归位”、“补全”、“约定”……这些词语又意味着什么？
“危机己至……”娜塔莉亚脸色苍白地重复着最后那句话，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难道……尖塔上层发生了什么巨变？还是指安全部的追兵？”
她猛地看向凯兰，语气斩钉截铁：“不能再等了！我们必须立刻出发前往主庇护所！‘守夜长者’必须知道这一切！”
她不再顾忌凯兰的伤势和疲惫，一把拉住他，就要向着村落遗址更深处的一个隐蔽通道走去。
然而，凯兰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刚才幻象消失的地方，胸口印记的灼热感前所未有地强烈，碎片意识在那声低语后，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但那片“深海”中蕴含的决意，却如同磐石般坚定。
“不。”凯兰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娜塔莉亚猛地回头，惊愕地看着他。
“我要去‘寂灭之井’。”凯兰抬起头，湛蓝色的眼眸中，此刻燃烧着的不再是迷茫和恐惧，而是一种看清前路后的、近乎疯狂的坚定。
“现在？”娜塔莉亚难以置信，“你疯了？！那是送死！而且安全部的‘猎犬’随时可能找到这里！”
“正是因为危机己至，我才必须去。”凯兰感受着体内那冰冷的、却与他命运彻底捆绑的力量，“那个‘核心’在呼唤我。它可能关系到‘祂’的真正状态，关系到‘缄默协议’的真相，甚至可能关系到整个尖塔的未来。如果现在不去，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看向娜塔莉亚：“你可以不跟我去。告诉我大致方向，我自己去。”
娜塔莉亚死死盯着他，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年。她看到了他眼中那与年龄不符的决绝，也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与“阴影”同源、却更加古老霸道的力量所散发出的、不容违逆的意志。
沉默，在废弃的村落中蔓延。
许久，娜塔莉亚才深吸一口气，黑眸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和一丝……认同？
“疯子……和雷纳德那个疯子一样……”她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即抬起头，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寂灭之井’的方向，充满危险，没有向导，你活不过十分钟。”
她走到祭坛边，从石碑底座一个隐蔽的凹槽中，取出一枚散发着幽冷光泽的、仿佛由阴影凝聚而成的黑色菱形水晶，扔给凯兰。
“拿着，‘影跃石’。关键时候捏碎它，能让你短距离穿梭阴影，但只能用一次，而且会消耗巨大。”
然后，她指了指村落深处那条更加幽暗的通道：“那条路，通往更深的禁区，也是‘寂灭之井’的方向。我会用庇护所的屏蔽场为你争取最多一标准时的时间。一标准时后，无论成败，我必须撤离，并向长者汇报。”
她的选择，己然明确。
凯兰接过那枚冰冷的“影跃石”，深深看了娜塔莉亚一眼：“谢谢。”
没有更多言语，他转身，毅然踏入了那条通往绝对死地——寂灭之井——的黑暗通道。
娜塔莉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眼神复杂。她低声自语，仿佛在询问虚空，又像是在质问命运：
“指引之钥己现……古老的低语再次响起……‘祂’的回归……真的能改变一切吗？还是……会带来更大的毁灭……”
无人回答。
只有庇护所古老的石碑，沉默地矗立着，仿佛守护着无数被遗忘的秘密。
第二十一章：影裔之证与井畔低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