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放条件反射地左右看了看,确定这次周围没有欧阳皓特意请来的乱七八糟起哄的媒体记者。
他扶额:“欧阳皓,你应该很清楚我不可能同意这件事。”
“是因为苏知节吗?一个无聊的心理学家,粗鲁卑贱的司机的儿子?”欧阳皓瞪眼,“有什么是他能做到,而我做不到的?”
顾放已经懒得跟欧阳皓解释苏知节跟司机王叔没有任何关系这种事了。他并不愿意在欧阳皓面前过多提及自己和苏知节的事情,他们之间的感情轮不到其他人来评头论足:“我并不在意你的配合,欧阳皓。现在是你要向我展示你的价值。”
欧阳皓攥紧拳头。
然而就像他的语言只有那几句完全构不成有效威胁的陈词滥调,他的肢体语言也同样苍白,无论是顾放还是他自己都很清楚,他不可能挥出拳头,更不可能下定决心转身就走——因为他已经试探过了世界意识,并且确实得出了相当不妙的答案。
“世界意识根本不像祂所宣称的那样具有无上权能,”欧阳皓吐出一口气,如同顾放所预料的那样,没有再提及任何关于合作的条件之类的话题,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我甚至怀疑祂唯一的能力就是在镜面写几行字。”
顾放在心底默默表示了下赞同。
“你肯定早就知道真相了,对吧?”欧阳皓盯着顾放的眼睛,“不过我大概也能推理出是怎么回事。这个自称世界意识的家伙,是想利用推进剧情这件事,让自己成为世界的主宰者。”
顾放讶异抬眼,没想到欧阳皓猜得如此精准。
“我连祂的身份都能猜到,祂肯定是天庭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科员,利用自己的一点上传下达的权限,秘密搞出这样谋权篡位的阴谋,”欧阳皓得意地冷笑,“但是祂肯定没想到,就算祂藏头露尾,只用镜面跟我交流,也暴露了他的真实情况——祂用在镜面的字体居然是标准的方正仿宋-GB2312!只有公务员才会这么用!”
对此,欧阳皓甚至有点感激自己在看守所呆的这些天。要不是狱友中有一位是文秘出身,他也不会知道不同字体的使用范围和适用人群。
顾放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飘移。
他当时要求世界意识用仿宋体纯粹是因为祂一直在侮辱苏知节,他实在听得烦了才故意为难下对方,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奇效。
作为一名事业有成的商人,信口胡诌一些瞎话对顾放来说并不困难,但是承认这世界有个天庭、世界意识是天庭小科员,怎么想都有点过于猎奇了。顾放犹豫片刻,正要说话,书房门外便传来礼貌的敲门声。
“少爷,苏先生来了,”管家的声音都变得轻快了不少,“要让他在卧室等待您吗?”
欧阳皓陡然变色。
顾放揉了揉额角。他就知道苏知节绝不会让自己单独跟欧阳皓见面,这货肯定还精心准备了到访的理由,说不定刚才已经优哉游哉跟管家一起准备好了焦糖布丁,正准备借着这个机会光明正大地进来秀恩爱——
“我亲手做了你最喜欢的夜宵,亲爱的,”苏知节无辜的声音透过木门传进来,“你不想尝尝吗?”
顾放并不想吃。
但是当着欧阳皓的面,无论有多想揪着苏知节的耳朵惩罚他今晚十二点之前不准上床睡觉,他都不能让苏知节失了作为自己男朋友应得的体面。他站起来,走过去打开门,瞪了眼还在假装无辜的苏知节,又无奈看向同样笑盈盈的老管家。
“如果我还没老到记忆错乱的话,少爷,”管家笑眯眯地说,“是您昨天半夜醒来非要吃苏先生烹饪的焦糖布丁的。”
他把焦糖布丁往顾放面前一递,苏知节顺势接过,拿起勺子舀了一块递到顾放嘴边。混合着奶香的焦糖气味让顾放下意识张开嘴,接受了苏知节的贴心投喂。
欧阳皓敲了敲桌面。
他似乎更想直接把茶杯摔到墙上去,让这群看起来其乐融融的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然而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压制住他的动作,这让他在暴躁之余,油然而生一股恐惧之情,以至于说话都显得没了底气:“我在跟顾放谈合作,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床伴来干什么?”
管家已经掩门离开,而苏知节顺理成章地倚在门框上,看向欧阳皓,唇角微弯:“你能再说一遍吗?”
欧阳皓愣了愣,以为苏知节也要跟他打架,强撑着气势挺直腰杆:“你什么意思?我再说一遍又怎么样!”
“没什么,”苏知节愉悦地摸了摸下巴,“只是很喜欢床伴这个称呼。”
欧阳皓:“……”
他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顾放身上,没说话,但目光清晰地传达出他的质疑:你拒绝了身边的一众变态,就是为了跟这个更变态的家伙在一起?
顾放挪开视线,替苏知节辩护的语气不知为何显得底气不足:“苏知节不是变态。”
苏知节微笑着坐到沙发上,手里端着的焦糖布丁看起来相当Q弹。
“我了解你的一切,欧阳皓,”他慢条斯理地舀了块布丁喂进顾放嘴里,“连发现世界真相的冲击都不能打破你从小依附于父亲的权势所形成的慕强心理吗?难怪你连蹲在看守所里的时候,都要用绝食这种无趣的手段换来跟所长的单独谈话。唔,很可惜那次谈话进展得不算顺利,我本打算以行贿的罪名让你直接进监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