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让尘搬张凳子坐在她床头,拿下她额头上的帕子,浸过冷水重新放回去。
祝辞盈难受地翻了个身,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叫他:“阿兄。”
尽管发着热,意识还是清醒的。
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满满。”谢让尘开口,嗓音沙哑道,“再坚持一会儿,阿爹出门找很厉害很厉害的大夫了。”
“阿兄,很厉害的大夫给满满治病,满满就不用喝汤药了吗?”祝辞盈眸光微亮,几近渴求,“汤药好苦,我一滴都不想喝。”
“不喝药,病怎么会好?”他替她掖好被角。
家中阿爹阿娘,包括他都喜欢吃辣,而满满则不同,对于吃食口味挑剔,酸甜苦辣咸,除却咸,其他一概不尝。
小少年勉强露出一抹笑,摸摸她的头,十岁的他读过许多书,已经能讲出一部分人生哲理:“人生本就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总要全部尝过一遍才懂得珍视自己喜欢的事物。满满也是。”
“等你病好了,我教你一套新的剑法,还有最近新研究的机关术。”
祝辞盈见他眉宇间夹杂的沉痛消散几分,方才冲他笑笑:“好哦,阿兄说话算话。”
随后又因为精神不济沉沉睡去。
谢让尘再一次尝试凝聚灵力,不出意料,又失败了。
这里是幻境,他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少年,身上何来灵力。
再者,即便有也无用。
幻境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但发生的事却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
他抚摸着女孩滚烫的脸颊,黑沉的眸中疼惜之意尽数圈在朦胧的水雾之中,一滴滴落下去,打湿枕巾。
屋外风云变幻,日光时有时无,屋内明明暗暗。
谢让尘抬手抹脸,当手指触碰到似乎是水的潮湿,缓缓垂下眸,目光定格在指尖的莹湿之上。
算算,两世加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流眼泪。
只因心爱之人饱受病痛折磨,无人能救她脱离苦海。
尽管理智告诉他,师妹会平安无事。
可他的心依旧被紧紧揪着,仿佛随时会爆开一样。
他沉浸在幻境中,看着师妹泡在蜜罐中一点点长大,明媚似朝阳。
却也痛恨自己身处幻境,看她身受折磨,缠绵病榻。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人间的郎中治不好她的病。祝辞盈天生剑骨,此次发病并非受寒发热,而是因为她没有修炼,体内没有灵力,控制不住剑骨的力量。
喝再多的汤药都无济于事。
他跪在她的床前,将头埋在她手边。
谁来,谁来救救我的满满……
“松儿!松儿!”祝凌云急切的呼喊声将他从悲痛的情绪里抽离。
谢让尘忙把脸上的泪擦干净。
他乖巧地打开门,迎他进屋。
“阿爹。”
“松儿,我在外面碰上一位仙长,仙长法力高深,他说他能治好满满的病!”祝连松激动地拍拍他的肩膀,“我把仙长请过来了,满满有救了!”
仙长?是修士吗?谢让尘沉默地想,远远地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令郎果真对幼妹照顾有加,兄妹情深。”
这声音……
他惊愕抬头,双瞳中映出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来人身穿雪白道袍,腰间悬挂一块玉牌。
玉牌之上刻有“清微”二字。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