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筝曲与笛声交织，磅礴的鼓点敲击在心上，瞬间将人拉回那个金戈铁马、快意恩仇的江湖。
车厢里本就安静，这突如其来的音乐显得格外清晰。
邻座的几个旅客纷纷侧目，张昊被打断了温情攻势，眉头不悦地皱起，目光寻向声源—林雪薇手中的手机。
他正要开口指责对方在公共场合制造噪音，却见身边的姬明玉忽然侧目，直勾勾地看向手机界面。
林雪薇把左半边身子倚在车壁上，故意放低右手，好让姬明玉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明玉，怎么了？”张昊捏捏姬明玉的手，关切地问。他的视线在林雪薇和她的手机上扫过，眼神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这么大的人了还在玩网游，能有什么出息。
“啊？哦。”姬明玉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收回视线，但是听到手机里传出来NPC的配音，又不由自主地往左侧瞟去。
“你。。。也玩这个？”姬明玉的声音有些干涩。
林雪薇“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老玩家了。”
“你说也，”她顿了顿，“你也玩吗？”
“玩过。”姬明玉的回答很简洁，她下意识地抽回了被张昊握着的手，身体微微左转，靠林雪薇更近了。“已经A了很久了。”
张昊的手落了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尤其是在他即将说服姬明玉的关键时刻。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把话题拉回来：“明玉，我们刚才说到……”
“你哪个区的？什么门派啊？”林雪薇像是没听到张昊的话，兴致勃勃地追问，完全是一副遇到同好的游戏宅模样，“我一直在破阵子。”
“我也在破阵子。”姬明玉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对人提起过这个词了。
“那我们是一个服的啊！”林雪薇的眼睛亮了起来，“我是万花，一个奶花。你呢？”
姬明玉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纯粹的友善与好奇，不带一丝杂质。在商场上见惯了各种笑里藏刀和虚伪客套，这种毫无机心的热情，反而让姬明玉紧绷的神经奇异地松弛了些许。她甚至感觉自己肩膀的线条都柔和了下来。
“七秀。”她轻声说，“冰心。”
“哇，暴力输出！”林雪薇夸张地赞叹，“我们帮以前有个冰心秀姐，特别犀利，打架超猛，ID也特别可爱，叫‘小兔甜糕’，也不知道你认识不？”
“小兔甜糕”！
姬明玉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巧？
张昊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破阵子，什么冰心奶花，他一个字也听不懂。他只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还将姬明玉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他脸上的温柔体贴快要挂不住了。他不喜欢姬明玉露出这种他无法理解、无法掌控的表情。
“明玉，这些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咱们还是聊点正事吧。”他加重了语气。
然而，此刻的姬明玉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她的眼睛里，只剩下林雪薇手指下游戏角色顶着的ID——【雪里寻梅】。
“我们帮会叫【雪满长安】，也是老帮会了，老人都A差不多了，最新刚招了一批新人。”
【雪满长安】。
真是曾经在游戏里友情深厚的亲友！
竟然在这里见到了！
姬明玉精心维持的优雅姿态在瞬间有了裂痕，肩膀几不可察地一颤。那只戴着精致腕表的手，在风衣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看着林雪薇，眼神里不再是礼貌的客套，而是翻涌着惊愕、茫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怀念。她的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又抿紧了。
“好想甜糕姐啊。”林雪薇叹了口气，，目光悠远，“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我挺好的。”看着女孩怀念的神情，姬明玉突然不想再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