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半天,霍子铮还是只会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别再说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文钰走过去,把手握在门把手上,一副现在就要请他走的样子,“霍老板,我现在已经很累了,我想睡觉,你出去吧。”
霍子铮被文钰赶出房间。他下了楼,路过前台,小林情绪也很不好,刚刚在车上、医院里不知道向文钰道了多少歉、认了多少错,现在浑浑噩噩地待着,看见霍子铮来了,对他哭丧着一张脸,委屈地开口:“老板……”
霍子铮叹了一口气,说:“状态不好就和别人换个班,我出去一下。”
文钰蹲在阿斯兰身边,用手一下一下很轻柔地抚摸着,隔着温热的皮毛,文钰似乎能感受到阿斯兰体内那颗缓慢、有规律地跳动着的心。阿斯兰合着眼,又艰难地睁开眼,蓝色眼眸望向文钰,坚持不住又慢慢闭上眼。
这些细微的举动仿佛能让文钰猜到阿斯兰想说什么,阿斯兰把她视作唯一,唯一的主人、唯一的朋友、唯一的亲人,阿斯兰感受到她的伤心和难过,自己病得没力气,还想着要安慰她、陪伴她——阿斯兰的爪子搭在文钰的脚背上,文钰低头看了看,忽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的手机铃忽然响起来。潘羡臣打电话问她在哪里,她说自己在民宿的房间里。
“我知道,我是问你的房间号是多少。”
“……”
文钰看了一眼手机,似乎没反应过来,报了个房间号给潘羡臣,潘羡臣就把电话挂了。没过一会儿,她的房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潘羡臣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文钰的泪珠子还挂在脸上呢,这时候突然看到了他,什么也不想地扑到他怀里,两只手像阿斯兰的爪子那样虚弱地缩着,抓住潘羡臣的衣服不放,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整张脸埋进潘羡臣的胸口,没一会儿,潘羡臣的衣服就湿了。
潘羡臣紧紧地环抱住她,左手像羽毛扇子一样轻轻地拍着文钰的背,右手像另一把羽毛扇子一样抚摸着文钰的后脑勺。他们都不说话,一个安静地哭,一个沉默地安抚。
不知过去多久,文钰没眼泪了,终于抬起头来,用一双朦胧的眼望着潘羡臣,问:“你怎么会来啊?”
潘羡臣用大拇指轻拭文钰的眼泪:“儿子病了,做爸爸的不该来吗?”
文钰哭着笑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逗笑她!文钰觉得自己现在笑了就是对不起阿斯兰,都怪潘羡臣!她捏紧拳头砸了潘羡臣一下,感觉硬邦邦的。
“妈妈别哭了,儿子不想看到妈妈哭,爸爸看到了也会心疼的。”潘羡臣说,“带我去看看阿斯兰,好吗?”
文钰点点头,他们的手非常自然地牵到了一起,文钰在前,潘羡臣在后,他们一起在阿斯兰身旁蹲下。
比刚刚更大的阴影笼罩下来,阿斯兰微微地把眼睛打开了一道缝。潘羡臣摸了摸阿斯兰的脑袋,说:“去看过医生了,也吃过药了吧?能从医院回来,就说明阿斯兰的情况稳定了。接下来就得好好地养,阿斯兰还很年轻,会很快恢复的。”
“嗯。”
随着阿斯兰渐渐入睡,文钰的情绪也渐渐稳定。担心完了狗,终于有空担心一下潘羡臣。文钰看了看潘羡臣,他的
精神其实也一般,这几天他工作这么忙,现在还开夜车赶来陪她,他脸色不好,文钰拧着眉责怪他:“不是和你说了不要为了我耽误工作吗?这么晚过来,你身体吃得消吗?傻不傻呀你?”
潘羡臣笑笑,摆出委屈的表情,说:“我这么辛苦过来,你还要骂我……”
“……我没骂你……”文钰受不了潘羡臣装柔弱的样子,小声为自己辩解,“你明天还要上班的吧?那就不要这样来回奔波,狗倒下了,你也倒下了怎么办?”
潘羡臣继续委屈:“那你就同时照顾我们两个……”
“不行。那我也要倒下了。”文钰撅嘴。
“那我们三个就倒在一起……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文钰又憋不住笑了。
潘羡臣也跟着笑,说:“我明天上午请了假,今晚在这里暂住一晚,明天早上再走,这样也不算很奔波了。”
“那你快去开一间房,赶紧休息吧!”文钰推了推他手臂。
“好。”
潘羡臣从善如流地走了出去,过了几分钟,又走了回来。文钰看着他,用眼神询问。他摊了摊手,很遗憾地说:“没有空房间了,可能生意太好了吧。”
文钰:“……”
潘羡臣像男主人一样走进文钰的房间,很自然地关了门,说:“要不和你挤一晚吧。”
文钰抱起手臂看他:“……”
要不是和霍子铮老板聊过他很穷的事,现在她可能就要被潘羡臣给骗了呢。从她被霍子铮带进这家民宿的那一刻起,她就没再见到过其他客人。
望着文钰宛如看透一切的眼神,潘羡臣摸了下鼻子。
这时门被敲响。
霍子铮在外面说:“文钰,还没睡吧?你开下门。”
他刚刚去外面买了些给狗用的东西,暖和的小毯子、狗子的小玩具、狗粮之类的。让阿斯兰在他店里生病,他很愧疚,看到文钰为此红了眼眶,他心里也不好受。只能跑了几家商店和超市,凑出了这些东西,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但这也是他的一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