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想。
潘羡臣被自己幻想的画面击倒,盯着文钰的目光就多了些讥讽的意味。他说:“你的未婚夫也会像我这样看着你吗?”?
文钰一口肉差点堵死喉咙。她拾起酒杯快速吞了一口,等肉下去,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他在说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文钰定了定神,正色道:“潘总,我们这是工作餐,对吧?”
这是不允许他提起她的未婚夫是吗?他不知道那个男人的任何信息,现在连提一句都不准。她是在戒备还是保护?潘羡臣古怪地笑着,心里快嫉妒疯了。
“可以是。”他一字一顿地回,“也可以不是。具体要看你的表现。”
文钰也有点生气了,问:“什么表现?”
潘羡臣摊了摊手:“师徒见面餐,你有半点对我这个导师的尊重吗?见面到现在,你对我露出过一点笑吗?”
他在指责她?真好意思。莫名其妙冒出来成为她的业务导师,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说些同样莫名其妙的话,打乱她的思绪。她哪里反应得过来?现在还要怪她不对他笑?
文钰赌气地说:“我工作时就是这么严肃的。”
潘羡臣嗤笑一声:“很好,和我吃饭也是你的工作。”
“潘总,你是我的领导,陪领导吃饭难道不是下属的工作吗?”文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生活,我也有自己的安排和计划。你突然来找我吃饭,把我的计划全打乱了。”
“这样啊。好,那你说说你的计划。”
“……”
文钰气呼呼地瞪着他。说就说。于是她掰着指头列举道:“我下午打算在房间里洗个澡换身衣服,晚上六点到西餐厅吃饭,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左右,大约六点四十到七点整,我要去沙滩边散步。”
潘羡臣看着她。
她也看着潘羡臣。
“没了?”潘羡臣说,“这就是你今晚的计划?”
“对。”
潘羡臣心里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脸上却看不出。六点四十到七点整。好的。有零有整的还。
“吃完了吗?”潘羡臣拿湿巾擦手,“吃完了就出发去沙滩散步。”
文钰说:“我想自己去。”
潘羡臣点头:“好啊,你自己去。”
从西餐厅出来,文钰直奔夜晚的沙滩。出门前她本打算换条长裙换双人字拖,现在好了,她脚上还穿着运动鞋。但问题不是很大,一会儿在沙子上走的时候,她可以赤脚。
潘羡臣一步不落地跟在她后面。西餐厅出门到环海路上,五百米,他一米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文钰回头提醒他:“潘总,我要自己一个人去沙滩。”
潘羡臣双手插兜,说:“这么巧?我也想自己一个人去沙滩。”
文钰:“……”
潘羡臣伸出一手往前挥挥:“你去吧,别跟着我了。”
文钰:“……”
好。又是一阵无语。
文钰打算不再理他,自顾自往沙滩走去。但她每走一步,都能清楚地感知到潘羡臣也在身后。文钰抿了抿唇,脑子里开始混乱。为什么?他们明明分手了。分手那晚,潘羡臣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她知道潘羡臣反感三角关系,这是他自己说的。现在他已经知道她有未婚夫,为什么还这样?
文钰一边想一边走上沙滩。她慢吞吞地脱鞋、脱袜子,然后把袜子塞进鞋里,一手拎着一只鞋,把自己的脚陷进软乎乎的细沙里。她一深一浅地在前面走,潘羡臣在她后面跟。澎湃的海浪往沙滩边涌来,不远处的礁石被浪不停地拍打。他们安静地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潘羡臣望着文钰的背影,她的长发如海藻般被风扬起,恍惚间,他仿佛觉得有丝丝缕缕勾引着他的脸。这样平静的夜晚,微湿的海风和轻拍的海浪都像梦中的场景,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只有他和她,潘羡臣不忍打破这样的宁静,心中眷恋着这里的每分每秒。
前面的女人走了多久,他就在后面跟了多久。
沙滩上还有别的旅人散步或笑闹,潘羡臣都看不到听不到。他的注意力全在文钰身上。文钰赤脚踩进一个沙坑,走出来的时候像左右摆屁股的小鸭子;然后她又弯腰摸了摸海水,手上握着一把湿润的泥沙;过一会儿她停下来片刻,遥望着远处漆黑一片的深海……
收回视线,她又继续往前走。潘羡臣像影子一般走在后面,忽然看见文钰又停下来,蹲下身摸自己的脚。
潘羡臣也停下来,问:“怎么了?”
文钰看了看自己的脚底板,不知什么时候,沙滩上锋利的碎贝壳划破了她的脚,脚上留下一个小伤口,正在流血。